第十三章(第2/3页)
当庆春拎着一把暖壶回来的时候,李春强还在情词恳切、滔滔不绝地进行着他的反毒意识的正面教育。肖童则面目冷淡,无动于衷,坐在那里似听非听。庆春给肖童倒了水,问李春强:
“你怎么还没走?”
李春强说:“这不正帮你做工作呢。”
庆春说:“是吗。”她转脸问肖童,“你们谈得好吗?我们李队长说话可直。”
肖童这才开口,他说:“庆春,我只想和你谈。”
庆春看看李春强,李春强气不打一处来地问道:“嘿,小伙子,我刚才口干舌燥地说了那么多,你听进去没有?”
肖童斜着看一眼李春强:“你刚才说什么?”
李春强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说你这人,年纪轻轻的,四六不懂,你怎么这么混哪!”
庆春连忙半笑着缓和着气氛,说:“算了春强,你先走吧,我和他谈谈。”
李春强半是气恼半是威胁地说:“甭跟他谈了,跟他们学校谈去。这人一点道理听不进去,这学校是怎么教育的!”
欧庆春面孔严肃起来:“春强!”她压着声音说,“让我来谈!”她怕李春强怒不择言把事情搞僵,那以后的工作就更没法做了。
李春强住了嘴,说了句:“好,你谈!”他悻悻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庆春又说,“我在我屋里等你。”
屋里平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庆春靠在桌子上,想这场谈话该从哪儿入手,肖童却先开了口: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你想让我干,还是你们领导想让我干?”
庆春感到奇怪地笑一下,说:“这有什么不同吗?我去找你是和我们领导请示过的,是我们共同研究决定的。”
肖童盯住她说:“我只想知道,你希望我怎么样?”
庆春说:“我?我当然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肖童依然盯着她,说:“那好吧,我干,我为你干!”
庆春笑笑,说:“不,你不是为我,你是为国家做工作,是为社会作贡献。”
肖童说:“为国家为社会我可以去做别的,报效国家服务社会不一定非干间谍不可。你们别把爱国不爱国的帽子扣给我。我去干就是为了你,如果你不需要,那就算了。那就让你那位李队长另请他人吧。我不干这个也一样爱国!”
庆春愣愣地听着。肖童口口声声为她才干这事,她心里不知是感动还是不安。但她还是点点头,表示领情。
“好,那我就谢谢你了。”
肖童站起来,背起书包,像是要告辞的样子,却又突然问道:“这件事我答应了你,你能也答应我一件事吗?”
庆春想,这是要提交换条件了,她不清楚肖童会开出一个什么“价”来。但她脸上十分冷静,问:“你说吧,你要什么?”
“我要你以后别把我当小弟弟、小孩子。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庆春心里完全清楚肖童要的是什么,但她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本来就比我小嘛。”
“你那么不能接受比你小的人吗?”
“我说过了,我很高兴认你做我的小弟弟。”
“我也说过了,我不想做你的小弟弟。”
“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你拿我当个平起平坐的朋友,当你最信任最要好的朋友!”
两人都沉默了,少顷,庆春说:“平起平坐可以,但你要和我做最信任最要好的朋友,这要看以后我们相处得怎么样。这可不是用嘴巴就可以指定的。”
肖童想了想,似乎这道理无懈可击。他点头说:“好,那我会努力的。但你得保证,你和我交朋友不是为了要完成你的那个任务。”
庆春想,现在的大学生就喜欢搞这种形而上的东西,随他怎么个说法吧,只要案子破得能顺利,怎么个说法都行。于是她承诺:
“当然,我们交朋友是为了纯洁的友谊。但既是朋友,就应该认认真真地共同来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有一条你必须记住,在工作方面你不能任性。一切都听我指挥,否则你会坏了事情。”
肖童看上去已经轻松下来,态度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他说:“没问题,我听你指挥!”
庆春笑了,肖童也笑了,笑得有些腼腆。庆春说:“咱们一言为定。”
肖童答:“一言为定。”
两人一齐走出了办公室。告别的时候,庆春说:“上次你送我的那水晶相框,我得还给你,我可受不起这么重的礼。”
肖童说:“礼轻礼重无所谓,关键是心意,哪有把人家的一片心意退回来的。”
庆春说:“我们公安人员有‘八大纪律十项注意’,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肖童说:“你要退回来我就不给你们干了,你们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
庆春愣了一下,说:“好吧,我不退给你。”见肖童笑了,又说,“再给你提个要求,以后不许老拿这个威胁我,再这样可就俗了。”
肖童咧嘴笑道:“知道。”
这一天晚上庆春睡得非常安稳。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踏踏实实地睡过觉了。以致第二天早上在向处里汇报的时候,她一进门马处长就心明眼亮地笑道:“准有好消息了,不然庆春的脸色怎么这么红润!”
庆春和李春强向马处长汇报了她昨天和肖童“谈判”的结果。当然她省略了肖童最后提出的“附加条件”。对肖童这么快就端正了思想,同意做公安的“特情”,处长感到意外和满意,并且表示了对这个特情的关切和重视。
“你们今后准备由谁来负责和他的日常联系?”
庆春看一眼李春强,说:“还是我联系吧,我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李春强马上接话:“由杜长发联系也行,或者由我亲自联系。我看这小子脾气太生,还是找个男同志对付他。”
庆春说:“对这种人只能以柔克刚,男同志处理矛盾容易生硬。而且……”她本想说“同性相斥”,但话到嘴边又觉不妥,于是没有说出来。
马处长点头,算是认同了庆春的意见,又问:“他和欧阳兰兰,是不是肯定没在谈恋爱?如果他们之间有感情关系的话,那就绝对不能用他了。”
庆春说:“没有,我都了解过了,绝对没有。”
李春强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庆春说:“我和他侧面谈过这个问题。我都工作多少年了,他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学生,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还看不出来?”
处长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接着问:“你怎么和他联络?”
庆春说:“我把BP机、手持电话、办公室的直线电话的号码都给他了,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也给他了。我也有他的BP机号码。万一他发现什么情况要紧急找我随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