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妻(第8/8页)
“说起来,还是他有福啊。现在,我就是用酒瓶割破喉管,也不会有女人爱我。”朋友说。杜蓓原以为朋友是在故意和引弟逗趣,她没料到,引弟接下来就对朋友说:“你也真该找个女人了,别的不说,孩子总该有个妈妈吧。女孩子要是没有妈妈带着,那可不行。”夜里十点钟,杜蓓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丈夫打来的,看都没看,就把它关上了。后来,她到阳台上观察是否还在下雨的时候,顺便又查了一下刚才的号码。原来是桑塔纳的车主打来的。她把电话打了过去。那人问她是不是被水围困在了街上,是否需要帮忙。她知道人家是催她还车。她想起来了,原来说好的,晚上七点钟左右还车,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压低声音对朋友说,她有个要事正在处理,还说明天会请人家吃饭。对方问她不是要去上海吗?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刚才说着说着,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明天,我请你在经十路上的浦江旋转餐厅吃上海菜。”朋友一定被她搞糊涂了,追问她到底有没有出事。她笑了两声,干脆把手机关死了。
等她回到客厅的时候,她发现引弟已经把行李准备好了。引弟再次劝她不要送站,说自己可以打的去车站。但她却执意要去。最后一段时间,引弟是在朋友的女儿身边度过的。女孩还在酣睡,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引弟阿姨就要远行了。引弟悄悄对朋友说,她从上海回来,就来看孩子,如果孩子愿意,到了暑假她可以把孩子接到济州。
朋友也坚持要把引弟送到车站,他已经把那个男孩抱了起来。为了防止男孩醒来以后吵闹,把女儿惊醒,他先把男孩送上了车,再上来锁门。上车以后,引弟和朋友一直在谈着怎样帮助孩子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杜蓓没有插话。因为喝了点酒,杜蓓把车开得飞快,并且连闯了几个红灯。上了立交桥,她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车速,飞下桥面。她甚至想到了飞起来的情形,漂亮!一定像一只俯冲的大鸟。虽然雨早已停了,但车前的雨刷还在快速摆动,像一把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的巨型剪刀。引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在车站的停车场,她走出车门的时候,还特意提醒杜蓓,应该把雨刷关掉。杜蓓解释说,自己是有意如此,这样可以防止瞌睡。
别说,送走了引弟以后,因为酒意阵阵袭来,她还真的有点睡意了。她本来可以把票退掉的,如果运气好,她还可以卖个高价,至少可以把明天请朋友吃饭的钱挣回来,但她却懒得出去了。她想,如果朋友不在车上,她愿意就这样待在喧嚣的停车场,一直待到天亮,待到明天中午,然后直接把车开到浦江饭店。她正这样想着,朋友突然拉开了车门,朝停车场外围的垃圾堆跑了过去。还没有跑到目的地,他就跪在了一片水洼之中。他呕吐的姿态,远远看去就像朝圣一般。他的身边,很快出现了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人,那人一边抽烟,一边等着罚他的款。
这个夜晚,她当然不是在停车场度过的。她得把朋友送回北环以北。在车上,醉意未消的朋友向她讲述了自己怎样向引弟求爱,而引弟又是如何拒绝他的。前者在杜蓓的预料之中,后者在杜蓓的预料之外。当然她最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朋友家里留宿。当他们滚到床上的时候,她觉得他的嘴巴就像一个大烟缸,但她并没有推开他,而是听任他舔她的脖子,吸她的耳垂,揪她的乳头。有那么一会儿,当他死命插入她的时候,她听见他好像喊了前妻和引弟的名字。她还听见自己的喉咙不时地发出阵阵低吼,就像威尼斯的水在咬着楼基的缝隙。天快亮的时候,楼下的肯德基快餐店的防盗卷门拉起来的声音,将她惊醒了。迷迷糊糊之中,她还以为那是火车刹车的声音。她一骨碌坐了起来。床头穿衣镜里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把她吓了一跳。她趿拉着鞋穿过客厅时,看见朋友正搂着女儿坐在沙发上。她听到了女孩的哭泣和朋友的叹息,但他们谁都没有吭声,好像这房间里并没有别人。几分钟之后,当她拉着儿子下楼的时候,儿子还没有完全睡醒,像尾巴似的拖在她的身边,使她的脚步都有些踉跄。坐到车里以后,她有些清醒了。她隐隐感到下身那个人口的上端有些发麻,就像……就像那里夹着一粒花椒。隔着甩满泥巴的车窗玻璃,她听见小区里的高音喇叭正报告着各大城市的天气状况,申奥宣传活动,儿童节前后旅游胜地的安全问题,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