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纸上生活 年（第3/3页）

“全垸的人都说是你和大军几个，把海清给灌死的！你还有脸回来，你这个孽畜！”父亲吼着又要冲上来打，被母亲死死地拉着，“你丢的不是你的脸，你丢的是我这张老脸！人家都在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没管教好你这个败家子，你把老子脸都丢光了……你妹妹出去，才做了一年裁缝，就给家里寄了五千块钱回来，你都出去了五年了，一分钱都没见到……我还指望你把屋拆了做新的给你娶亲用，你又给我搞了这一摊子事……”

海阳古怪地笑了笑，母亲刚问了一声怎么，海阳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海阳，这火机不能给你，这是我好不容易在温州买到的，怎么着喜欢上这上面的妞儿？海清的脸红得象个烧红的锅底。海阳，我才不要跟你喝，你都不给我在你厂里相一个中看一点的妞儿，不够哥们是不是？海阳，我不能喝了，我肚子有点疼，我出去洒泡尿。海阳，温州说实话哪里有你东莞好，我去你那儿，我投靠你去……海清瘦高的身子倾斜过来，脸上两边的颧骨都给烧红了，一杯干净一杯又给倒满，没个完。海阳，我我不能喝了，我肚子有点疼，我出去洒泡尿，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都趴在桌子，一连声的叫海清，没有人答应，都说他是给尿给淹死了。海阳，我不能喝了，海阳，我肚子疼，海阳，海阳，海阳……

“海阳，海阳，醒醒啊——”

海阳的眼睛好容易睁开，眼泪随即滑了一脸。母亲叹了口气，拿毛巾要去擦，被海阳抓住了手。“妈妈，我也不希望海清死啊！我也没有想要他死啊！”母亲点点头，说知道。海阳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间渗出。

好大一会儿，等海阳平静些，母亲才说，“你爸爸到大河家去了。”

“他去干吗？”

“他带了一千块钱过去给你大河爷。”母亲顿了一会，“海清今天晚上要抬去埋掉……”

海阳一句话也没有说。夜色来袭，风雪正紧，是老人家说的瑞雪兆丰年。迎春的鞭炮四处哗啦啦地响起。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暗下来。海阳的手机响起，拿起看去，是同事群发来的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