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2/10页)
等他反应过来,龙虾刺身至少下去了一半。
当然他也不是一枝独秀,这段时间,杜党生也是媒体的座上宾。
就在凌向权出生入死的时候,杜党生也没闲着,她的下属海关调查处和走私犯罪侦查分局一道,成功的破获了一起案值超过三亿人民币的国际名表走私团伙案,一举抓获犯罪嫌疑人八名,查扣价值二千二百五十万元的“欧米茄”金表、德国“万宝龙”名表共八百块及其他走私货物一批,偷逃税款共计一点二四亿元。
据查,这个走私集团的总公司是在香港注册的,但货源进入澳门十分容易,他们在那里把手表的外包装和说明书剔除,拆下表链,用卫生纸包好再缠上橡皮筋,装进手提袋后塞进车后厢里的工具箱或者随车冰箱内,通过挂有两地直通车牌的神秘轿车,频繁带入境内。而该公司在大陆各地共有四个办事处,分别负责组装、另行配上包装盒和说明书,进货、报关,转运、销售,理财、套汇、虚开增值税发票,基本形成了一条龙的走私网络。他们的代销网点遍及全国十九个省市,占品牌在中国内地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三十五,严重影响了名表流通领域里的正常、合法的交易。
电视上眉清目秀的播音员介绍说,该案案值巨大,偷逃税额惊人,作案时间跨度大,作案手法狡猾,涉案人员复杂,故侦查、取证难度相当大,是迄今为止全国最大的一宗名表走私案。
杜党生是在她的办公室里接受记者采访的,显然,她对自己的下属非常满意,眼角眉梢还挂着胜利的喜悦。她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这是很可以理解的。最后她话锋一转道:“在这里,我要奉劝所有的走私分子,你们不要以身试法!”
高锦林在他的私人别墅里收看了电视节目,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修炼得荣辱不惊了,但还是忍不住把手中的一杯水泼在了杜党生的脸上。
杜党生虽然一脸水花,但笑得还是十分灿烂。
名表是高锦林的,幸亏他们没有抓到香港方面的人,所以他不会暴露。他心痛的除了钱之外,还有就是苦心经营、日益兴隆的生意。这样一套完整的毒蜘蛛一般的营销网络,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通过“地下钱庄”将真金白银源源不断地输入他在境外的户头。他花费了多少心血?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为什么冉洞庭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他?否则他也不至于输得鸡毛鸭血,元气大伤。
高锦林叫来身边的人,叫他们分别给被捕的八个人的家里送钱:“手面大一点,别那么小家子气。”
“大哥,我们已经亏了那么多。”
“所以才不在乎这么一点点,他们做得也不容易,进去了就不会轻判,谁也不愿意妻离子散对不对?!有钱多少是个安慰。”
“大哥我跟定你了。”身边的人说完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了。
在这一方面,高锦林的确是有情有义。有人说,以高锦林的能力和气度,叫他跟上官器换个出身,早就是混成领导了,但是上官器就不一定,没准还在摩托艇上跑码头呢。
爱心驿站不能说是鸟枪换炮了,但也称得上面目一新。把拖欠的租金还上之后,站里也进行了清理和重新装修,尤其是大门口,原先就像废品收购站,现在把圆铁皮上的红油漆字牌摘了下来,换上了白底黑字的木牌。
站里每天都有新闻,譬如某明星狗“德国黑背”咬人,关禁闭三天,令其反省。某官员的夫人在小动物保护协会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了爱心驿站,领养了一条流浪狗。据悉,市里为了限制居民养狗,狗牌将进一步提价,从原来的一万元再增加四千,估计狗牌令发布之后流浪狗增多现象将重演。某歌星的“京巴”因剪指甲感染,患败血症死亡,该歌星声泪俱下地写了一篇悼文,自费买版面登在当天的晚报上,同时,最近全城传唱的该歌星的打榜歌《雪妮,我不能没有你》就是为京巴度身订做,并非是献给他的前任女友等等,等等。
今天的新闻是,莫眉收到一封日本来信。
她怎么会收到日本来信呢?大伙对这件事都充满了兴趣。有人说,我不知多少年没收到过信了,现在谁还写信啊,一个电话搞掂。又有人说,可能是情书吧,表达爱情的方式还是越古老越好,打电话说一句我爱你,真太没劲了。还有人说,都是老女人,为什么莫眉就那么丰富多彩,第二春都是国际化的,你看看我们,连孩子们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报上说有百分之三十六的中学生不爱他们的母亲,嫌她们粗俗,没有情调。
这时的莫眉正拿着橡皮水管给狗洗澡,她穿着水靴,扎着围裙干得水花飞溅。
爱心驿站又来了两条流浪狗,分别叫“阿扁”和“秀莲”,因为狗主性格霸道古怪,家人已经四散,只剩他一个人,仍与邻里关系恶劣,稍有纠纷,便放狗出来咬人,但他狗证狗牌齐全,又奈何不了他。前不久,此人与某房产公司发生口角,便放狗到公司办公室内,终于以破坏治安等罪名被警方拘捕,经查实,他还涉嫌其他疑案,一时不能出狱。没有邻里肯收留他的“台湾领导人”,便只有移交给爱心驿站。
阿扁和秀莲的嘴被狗罩套住,莫眉在给它们洗澡,洗完之后将放在“不宜领养”处的狗栏里,从此结束狗仗人势的生活。
有人表情暧昧的把信递给莫眉,她湿着手,让人把信塞在她的口袋里,来人郑重其事地说,日本来的。莫眉笑道:“别逗了,还山本五十六写的呢。”
还真是一封日本来信。莫眉给阿扁和秀莲洗完澡,这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她很纳闷,信封上的字迹工整、端庄,却是她完全陌生的。她把信打开。
信是彭树寄来的,他说他在日本讲学三个月,是日方某大学出资邀请的。
他住的地方是一座独门独院的木屋,除去工作的时间之外,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陪伴着他,而且那是一个面带微笑但是不爱说话的老头。彭树说,生活是变得简单和宁静了,似乎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但他还是希望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能够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读信,他并不是无信可读,尽管他翻译的作品不那么风靡和叫座,但他仍然能够收到零星的读者来信。他说他希望这些信中会有莫眉写来的一封,就像平常聊天那样说说琐事,也是他在异国他乡的怅惘中的一份化解和慰藉。
信写得非常好,语气平静、安详,又让人有所领悟。
但莫眉无论如何想不到彭树会给她来信,他们自认识之后,没有过任何形式的单独相处,甚至没有通过一个电话。她偶尔想到彭树,也是因为他曾经多次看过她的演出,这对她孤寂和惆怅已久的内心,多少是一种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