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7/10页)
“我没有害怕去宠物医院啊。”
“亿亿残酷,但她不虚伪。”
这犹如一巴掌扇在莫眉脸上,令她无话可说。
“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同样也选择了比我有钱的人,这没什么,本来这就是一个美满爱情让穷人走开的年代。”
剧虎越是平静,莫眉的心里就越是哀伤。可是她现在就是有十张嘴,也讲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找你并不是要挽回什么,”剧虎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我心里的郁闷,因为只有你最清楚我对亿亿的感情有多深。其实你不愿意面对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你不愿意面对的其实是你自己。这句话对莫眉来说犹如平地炸雷,十分惊心。
等她恢复了意识,剧虎已经离去,从侧幕条的地方,她看见舞台上飘起漫天的雪花,而剧虎已经闲适地走上了舞台,他的脸上仍旧没有表情,按照激情振荡、旋律分明的音乐节拍,他从容不迫地且走且停,傲然地环视着这个温文尔雅、充满爱心的秀场,抑或是这个用伪善装饰的歌舞升平的名利世界。总之,他明显地成熟和懂事了。
晚会的小高潮是高锦林邀请他来玩的著名歌星突然出现在会场,全场一片骚动。歌手的确是坐飞机而来,脸上还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但是他热情洋溢地为观众演唱了他的成名歌曲,而且他说他将分文不取,而把全部的出场费捐给有关的慈善机构。
热爱狗吧!我也有狗!他激动的大声疾呼,人们对他的倾情仗义之举报以热烈的掌声。
莫眉也在激动,也在鼓掌,但是她的脑海里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掠过高锦林漠然、冰冷的眼神。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何以他一个电话果然就请来了这么著名的歌星,简直不可思议。他和彭卓童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也会对动物如此热爱?种种疑问,在她的心里忽上忽下,挥之不去。
不等这个高潮平息,真正爆棚的时刻终于到来,晚会特邀的电视台著名的名嘴主持人激情地宣布,《家族风云》剧组的主要演员刚下片场,还没来得及卸妆,就来到了晚会现场,参加慈善拍卖,所得款项也是全部捐给保护动物基金会。
以朱曼俏为首的众明星从后场过道向舞台上走去,此时简直欢声雷动,镁光灯闪成一片。朱曼俏平时很少在民间出现,对自己的行踪也是讳莫如深,因而她才成为明星中的明星,那些靠绯闻才能见报的演员听到她的名字也会自惭形秽。朱曼俏只穿了一件阴士丹布的蓝旗袍,素到了极致,但一颦一笑却是风情万种,令人无不感叹她的无穷魅力。她身边是刚开始走红的莫亿亿,也是英气逼人,她只穿一件白背心,牛仔裤是洗白、破洞,不系扣也不拉拉链自由敞开那种,这种穿法必须买比自己的尺寸小两码的裤子,只有这样它才可能在小腹呈现出V字型,露出里面的短裤也是白色,虽说这是剧中人的装束,但更是她性格的无言写照。
真他妈的棒!卓童的眼光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亿亿,他爱她,欣赏她,这就够了。这个小妖子,他平时就是这么称呼她,我的小妖子。
然而,对于亿亿的形象,杜党生差点没晕过去。这简直是妓女的打扮,也不是什么走红的名妓,靠着年轻就来野路子那种。裤子不系扣,那你还穿裤子干吗?这个晚会的基调也有问题,内衣也拿出来秀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拿出来秀的?!女孩子戴个奶罩就出来了,还故意把一对宝贝弄得活蹦乱跳的。场上的那些男人照说也是有头有脸的,看这种东西却看得眼睛嘴巴一动不动地张着,简直有失体统!
突然,她想起了晓丹,这个莫亿亿一日不消失,晓丹一日不会快活。她还是要安慰她几句才好,想到这里,杜党生忙侧过头去,但晓丹的位置上已空无一人。
场上又是一片惊呼,原来,朱曼俏在《西宫》中的戏服和三十年代上海故事中的美轮美奂的旗袍,被模特穿着一件一件地展示出来,准备拍卖。
没什么意思,买卖这些东西真不知道是谁骗谁?!杜党生冷眼看着场上莫名其妙的热潮,这真是一件令人无奈而又心酸的事。如果拍卖的是她的“五一”劳动奖章,人们一定嗤之以鼻,这她知道,可眼前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价值呢?奇怪的却是它们倍受人们推祟,这真是时代的悲哀!理想、信仰、精神可以说一文不值。从这个角度说,你很难说冉洞庭的某些时髦观念没有一点道理和群众基础。
莫亿亿出现在舞台上,她说她出道得很晚,首先是非常非常感谢对她有提携之恩的巨星朱曼俏,然后才说她只有一件名牌时装,就是身后的这件阿玛尼长裙,这是一条给她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裙子,她希望能助慈善基金一臂之力。
这条裙子开价就是二十万,杜党生心想,这哪是什么裙子,根本就是一块布往模特身上一围,而且那是什么颜色?还说是最名贵的鼠色,尽管她对名牌时装一窍不通,但灰不溜叽的颜色让她实在不敢恭维。二十万,还是那句话,莫名其妙!
她站起身来,在明星时装热卖的情况下,离开了会场。
今晚没有带司机,是小霍开车和她一块来的。当然,她离开的时候,小霍也紧跟其后,及时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杜党生默默无言,小霍也很知趣地不说话,专心开车。
大概过了十分钟,这在车上就够漫长了。终于,还是霍朗民打破了沉默,他说:
“杜关,你是不是为女儿的事生气?”
“你也认识卓晴?”
“你想,她有报关公司,我会不认识吗?”
杜党生没说话,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在我看来,”霍朗民两眼望着前方,既小心翼翼开车,也小心翼翼说话,“她和冉关长……”
“叫他冉洞庭。”
“其实她和冉洞庭的关系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
杜党生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说。”还横了小霍一眼。
“彭卓晴发财心切这不奇怪,但作为你的老下级,冉洞庭应该提醒她不要太过分,但我觉得,他对卓晴太纵容了,这不仅害了她,也会影响到你。”
“把你们调查处掌握的情况收集一下,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去。”说完这句话,杜党生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但这不是宁静,而是危机四伏时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的静。伴随沙沙作响的汽车轮子,杜党生的思绪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时光隧道。
那是她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清贫的日子,她的同伴洪炉,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洪炉是个英俊的男孩子,比她大两岁,他们相处得很好。在一起上学的孩子里,她最喜欢洪炉,洪炉也很照顾她,如果她受人欺侮,洪炉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她,甚至不惜跟人打架受到老师的批评。那些家长会说,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她经常会为这样的话流眼泪。歧视,是刻在她童年心头最深也最痛的烙印,因此她也最感激洪炉带给她的十分有限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