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5页)

这样,凌向权免不了偶尔去月亮楼,跟庄静会上一面。

庄静还真是懂事,从来也不给他打电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对她倍加感念,豪情万丈的时候便给她留下了家里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很忙,没有一点时间去月亮楼,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相信她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会发生什么事呢?凌向权想不出来,所以心里才会打鼓。

电话铃再一次响了起来,还好,夫人去了厨房,凌向权急忙拿起话筒,是高锦林的声音,他暗自吁了口气。

“小庄怀孕了。”高锦林开门见山地说。

凌向权吃惊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都是正当年,有什么奇怪的。”

“她打算怎么办?”

“我劝她做掉算了,想不到她还真痴情,我看她是真的爱上你了,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那怎么行?!我操。根本没有办法操作。”凌向权边说边转过身来,冷不丁的发现夫人就在他的背后,刷地激出一身冷汗。

“操作什么?”凌夫人问道。

“没什么,还不都是案子。”凌向权捂着话筒,冲夫人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高锦林在电话里说道:“也没有什么不好操作的,你如果还想要个儿子,我就把她搞到美国去。”

要说凌向权对庄静一点感情也没有,只是男女性事,那也是瞎话。正因为凌向权并非一个好色之徒,所以他在跟女人交往时也会情不自禁地投入真情实感。现在人家那一头不要名分,都肯给他生孩子,他的心头也自然涌动着万股柔情,怎么也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

“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见他这头默默无语,高锦林便麻利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但他并没有挂电话,而是换了一个为难的口气道,“老凌,我这回真是有事求你了。”

“你说。”尽管凌向权明白,只要是高锦林向他开口的事,没有一件是好办的。但人家做事的确够哥们儿,自己关键的时候也不能往后退,所以他话接得特别痛快。

高锦林也不兜圈子,直接了当道:“你想办法把雷子取保候审。”

“雷子?哪个雷子?”

“对了,雷子是他的外号,他大名叫曹春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有人命案。”

高锦林笑道:“如果是偷鸡摸狗的小事我还找你干吗?”

凌向权想了想才道:“我想想办法再说。”

第二天一早,他调来曹春雷案件的卷宗:死者是在海关工作的一位会计科长,某一天晚上,身穿睡衣却在办公室内离奇死亡,身上缠绕着两道光身电线,皮肤上有电灼痕迹,但神态安详自然。详细案情记录,他穿着睡裤、背心和白衬衣,躺在地上,左手离墙边插座大约十厘米处,空调机边的插座上有一个绿色插头,引出一条电线连着插座搭在手上,整个左手都烧黑了。

死者的妻子认为丈夫绝对没有自杀的理由,他生性平和,对儿女关爱备至,既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身边工作的同志也说,他工作认真,吃苦耐劳,退伍二十多年仍是一身军人的朴素打扮,同时保持着果敢明快、一丝不苟的军人作风。

现场侦查,死者身上的光身电线,是用花线剥去塑料皮制成,剥得齐整利落,电线接口处扭接十分紧密有条理,是专业电工才有的水平。而据死者家人反映,死者根本不懂电工。但令人费解的是,触电死亡怎能如此平静。该案的结论,第一不是自杀,第二死者的死亡地点不是第一现场。

然而这个案子因为没有线索,一直处于搁置状态。

但前不久一宗雇凶谋杀案告破,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供出会计科长案是曹春雷所为,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逮捕了他。曹春雷,男,现年三十岁,外号“雷子”,四川省遂宁市人。一九九二年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四年,刑满释放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时常参加打架斗殴,以下手又黑又狠出名。

凌向权想起来了,杜党生还专门为会计科长的案子给他打过电话,叫他一定要抓住凶手,后来抓住雷子的事上了电视,杜党生看完电视又给他挂了电话,让他严惩凶手。

卷宗里还有一段雷子的审讯记录:

问:听说你很受老板器重,你的老板是谁?

答:我没有老板,一人做事一人当。

问:杀害无辜你没有心理障碍吗?

答:我没杀他,是他自己摸了电门。

问:你既然不在现场,怎么知道他是触电身亡?

答:我看了报纸。

问:有什么感受?

答:很失落。

问:不是你干的你失落什么?

答:不知道,反正若有所失。

问: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事是你干的!

答:那还审什么?该死就死,我还想看看天底下到底有没有报应。

有前科,又是人命案,还是这样的认罪态度,如何取保候审呢?!

凌向权陷入了沉思。

大约有一根烟的工夫,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报告”,凌向权下意识地合上卷宗,整顿了一下情绪,才道:“请进。”来人是刑侦大队的头儿,他兴冲冲地向凌向权汇报,走私武器案有了重大突破。

凌向权心里一愣,但不动声色道:“到底是谁干的?”

来人道:“东泽国际的高锦林有重大嫌疑。”

“弄扎实了没有?”

“弄扎实了,我们突击搜查了非法出售武器团伙的一号头目的住所,他的文件里有汇往东泽国际巨款的存根。”

“何以见得这些钱是买了武器呢?”

“是他自己交待的,而且这个人从来不做其他生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不熟不做,省得麻烦和危险,这批枪支至今还有存货,他还交待了他们在交接方面的细节。”

“你把案情记录放在我这儿,先回去吧。”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凌向权一个人,这时他的脸上才出现了愤怒的表情,他觉得自己被高锦林涮了!他是想当官,拉拉关系,搞点交易什么的,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正义感,这是大是大非问题。他一直以为,高锦林无非就是想多搞几个钱,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满大街都是?那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谁叫人家路子宽呢。想不到他还走私枪支,这是生灵涂炭的事,刑事犯手中有枪和没有枪那是两个概念。可他现在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着他这么干,不是成了地地道道的警匪一家?!

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没有预谋的,包括高锦林在他身上下的所有的功夫。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却也只能三缄其口。

凌向权迅速地换上便衣,他决定马上去找庄静,先说服她把孩子做掉,然后再想办法跟她一刀两断。他不能让高锦林这样的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