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第18/26页)
收了茶具,唐无可打开电视,坐在子莲身边,一边给子莲擀腿,一边看新闻。夏木荫已经多年不看电视,就在地上收拾茶具,子莲也下来帮他收拾。夏木荫感觉得到,在自己干活时,子莲总是要帮一手,而唐无可干时,她则老太爷似的在那里安坐。收拾完,子莲上床坐在暖气片跟前,叫夏木荫过去坐在她身边。夏木荫距离而坐,子莲拉夏木荫贴着她坐,夏木荫的身体热了一下。唐无可在对面双盘,子莲也盘了。夏木荫效仿,不想坐的时间比他们二人都长。
下坐,子莲让唐无可给她按摩,唐无可按了几下,就草草结束了。子莲把背转向夏木荫,夏木荫按摩时,子莲说,啊,好舒服,一上手就能觉出是在用心,不像有些人只是应付。夏木荫说,不要这样说无可嘛,人家可是每天给你按。子莲说,是每天按,但是没有一天是用心,无可你说对不对?唐无可承认说是。夏木荫给子莲按摩时,身体有些反应,就立即用神觉死死照住。子莲一个劲地叫舒服,说,这家伙手上全是舒服。一会儿,子莲说行了。然后让夏木荫躺下,她给按摩。夏木荫觉得,搭在他身上的不是手,而是一颗手状的心。这让他感动,长了这么大,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待遇。就情不自禁地说,我好幸福啊。子莲说,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瘦,要赶快把身体补上来。说着,让唐无可热一袋牛奶。
收拾睡觉。唐无可抱了被褥铺在地上。夏木荫说,我们两个睡一个床嘛。唐无可说你明天要上班呢。夏木荫看到唐无可脱得只剩下背心,膀子都露了出来。他却做不出来,和衣卧了。子莲说脱掉羊毛衫睡嘛,那样不难受?夏木荫复又脱掉毛衣,只留了秋衣秋裤。夏木荫看见,子莲把毛裤也脱了,剩下一条粉红色的秋裤。
躺下后,夏木荫睡意全无,听上去子莲也没有睡着。房子里只弥漫着唐无可的鼾声。夏木荫就起来打坐。子莲也起来打了,向着他。月光从外面照进来,让屋子有些恍然。夏木荫不知子莲是否完全进入神定,是否在看着他。他只觉得这样和子莲姐面对面地坐着,十分美好。一会儿又想,假如唐无可不在他们面前躺着,他们是否能够像这样完全守住自己?
唐无可早早起来,给夏木荫热好牛奶,煎了锅贴。吃完,唐无可给夏木荫往楼下扛自行车。夏木荫穿好外衣,进去和子莲告别。子莲还在被筒里躺着,一只胳膊垂在床沿前。夏木荫十分自然地进去抓住她的手在自己额上贴了一下,然后说再见。子莲的开心像花一样盛开在脸上。
到了楼下,唐无可穿着单衣在下面等他,让他心里一阵难过,他给自己说,得管住自己,决不能伤害无可。但在前往单位的路上,他的思想却不由自主地往精舍跑。又想,他走后,无可是否会钻进子莲姐的被窝?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个想法真是庸俗极了。
到办公室,夏木荫发现唐无可给他包里装了好多供果。
上班不久,钟楚儿就打来电话,说她先生带孩子回乡下了,约他中午到家里吃饭。对于夏木荫,这应该是一个特大喜讯。苦苦地追了钟楚儿这么多年,她从未给过他这种机会。但让夏木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个平时让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家里,他竟了无兴致。
说到钟楚儿,木荫给我说,说了老兄不要见笑,当年犯浑时为了讨她欢心,他曾多次冒险收病人的红包,真是把能送的都送她了,但至今他们的关系还停留在无色界。就是说,还没有到色界。我问什么叫无色界和色界。他说,勉强说无色界是头部,色界是胸部。我说,这么绕干吗?他说,应该说,那天是发生故事的一天,他能够感觉出来,钟楚儿那天是准备好给他的,但他就是没感觉。
这天,夏木荫一到精舍门口,门就开了,是唐无可。子莲在厨房做饭,说你还在楼下,唐无可就知道你来了,你们两个啊,如果是一男一女,这感情课可真不好过。唐无可说,是上辈子的作业没做完。夏木荫说,谁留的作业?唐无可说,你说谁留的?唐无可端饭时,子莲说,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你们两个宝贝,让人把什么都忘了,只剩下乐。夏木荫说,是啊,我们无可多有福气啊。子莲暗了脸色说,难道你就没有福气?说这种话,让人伤心。夏木荫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嘛。子莲还要说什么,唐无可端了饭进来。
吃完饭,学习师父的开示。子莲叫夏木荫坐在身边,腿挨着腿,夏木荫需要调动很大的定力才能把心意收到师父的开示上来。
听完开示,子莲说她后背胀得难受,让唐无可按摩。唐无可按了几下,就下床了。子莲又转向夏木荫。夏木荫让子莲趴下,从脖颈处按到背,到腰,到臀,到两腿,最后至脚心。之后子莲又仰着躺了,让夏木荫按摩膝盖。因为穿着紧身裤,私处就无异于裸着。夏木荫动用全部的定力守着自己,最终赢得了胜利。那一刻,他觉到了一种守住的美好。
唐无可去卫生间洗头,子莲借机给夏木荫说,这么多年过了许多情感课,但像你这样走得近的,还没有。夏木荫心里一惊,不知道说什么好。用目光向子莲表达了惊恐和感激。接着,子莲拿出自己的电话号码本,说过来看我夹在号码本里的照片。夏木荫过去,半躺在子莲的腿上看,又想唐无可会随时进来,就又起来。从照片上看,那时的子莲,看上去十分的妩媚,但透着沧桑和老相,丝毫没有现在的光华照人。夏木荫感叹,是师父让一个半老徐娘变成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娘。现在的子莲红光满面,透着无限的魅力和诱惑,是一种来自内在的魅惑。夏木荫说,很漂亮,但看照片的人更漂亮。子莲说,就你会哄姐高兴。接着,收起照片,叹了口气,说可我现在,又要扮演母亲,又要扮演半个师父,又要扮演坏人,还要扮演情人。夏木荫好像明白她说什么,又好像并未明白。
单位有应酬,夏木荫到精舍时已经很晚了,是苏曼殊给他开的门。夏木荫说是曼殊姐啊。苏曼殊说,怎么,不欢迎吗?夏木荫说哪里,太欢迎了。苏曼殊说,累了,来精舍充充电。夏木荫说,你们老头子什么时候解放你啊?苏曼殊说,就说,这次赖着不走了,都急死我了。子莲和唐无可正在喝茶。夏木荫要学习泡茶,唐无可就让出来,挨了子莲坐了。子莲剥了一个橘子,分成三份,先给夏木荫喂,夏木荫说折煞我也。接着,又分别喂给苏曼殊和唐无可。到唐无可时,他把身体扭了一下,做了一个撒娇的动作把橘子叼到嘴里。夏木荫发现,唐无可自从搬到这里住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比如喝茶,不用手端了杯子好好地喝,而是趴下把嘴搭在杯沿,往嘴里吸。吃完水果,站得远远地把果核往垃圾箱里扔,投篮似的。让他多少有些看不惯,但又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一个秘密。子莲说,我把这家伙宠坏了,下辈子转生为他女儿,体会一下被宠的感觉。夏木荫说,那我就转世为他亲家的儿子。惹得苏曼殊笑。唐无可说,你们都发愿,我不发。夏木荫才知道刚才的玩笑开大了。修行人是不能随便发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