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8/8页)
刚才大家一阵乱跑,把钟跃民等人冲散,郑桐和袁军不见了踪影。钟跃民不住地四处张望着:“嗯?这帮孙子,怎么一个都找不着啦?”
张海洋打了个哈欠:“算啦,肯定都回家了,咱们也走吧,我有点儿困了。”
于是两个人分了手,钟跃民向前直行,张海洋拐向另外一条街。
张海洋想起自己的自行车还放在长安街的礼士路口,于是他快步向礼士路口走去。此时游行的队伍已经散去,街上静悄悄的,迎面走来一个中等个子的青年,他戴着一顶放下的护耳的皮帽,脸上严严实实蒙着口罩,双手插在裤兜里,似乎是散步。这个人没有引起张海洋的注意。就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一扬手,张海洋霎时感到腹部象是插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条,火烧火燎的,他痛楚地叫了一声,下意识用双手捂住小腹,冷汗从额头上慢慢浸出……
那人慢慢摘下口罩冷笑道:“还认识吗?”
张海洋认出了小混蛋,他捂住腹部靠在一棵树上,鲜血从指缝里渗出,伤口的剧痛使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海洋,你服不服?”小混蛋晃着刀子冷冷地问。
“去你妈的,不服。”张海洋忍住疼痛咬牙骂道。
“你倒算条汉子,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不杀你吗?告诉你,那天你和钟跃民去找我,没有带警察,就为了这个,我不杀你。”
“小混蛋,你我的事没完……”
“好啊,我等着你。”小混蛋转身走了。
张海洋的身体顺着树干慢慢滑落到地上。
袁军和郑桐被两个警察押进派出所。他们被分别带进两间屋子受审讯。
郑桐向警察耐心地做着解释,他和袁军是小学和中学的同班同学,那个女的是袁军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多年没见了,他当时挺激动的,要和那女的叙叙旧,就是这么回事。
高个子警察说:“胡说八道,人家根本不认识他。”
郑桐很诚恳地说:“警察同志,我觉得这件事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那女的已经不记得他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袁军认错了人,但无论如何,这两种可能都不是我们进来的理由,尤其是我,我招谁惹谁了?其实当时袁军提出要送送那女的,我就不同意,这年头儿谁管谁呀?大老远的,我们送了她,谁送我们回家?万一碰上坏人了怎么办?”
高个子警察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瞧把你自己夸的,你们还怕碰上坏人?我看连坏人都得躲着你们走,你先说说你的姓名、学校、住址……”
袁军在另一间屋里被勒令蹲在地上,他还不大习惯这种有损尊严的方式,刚叫了一声警察叔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矮个子警察撅回来:“你先打住,这儿没你叔叔,我也有不起你这种侄子,你就老实交待刚才耍流氓的问题吧。”
“刚才我可能是认错人了,那女的特象我幼儿园时的小朋友,这我得承认,当年我是和那小朋友挺好的,也算是早恋吧,我知道早恋不对……”
“嗯,编,你就编吧,我看看你还要编出点儿什么故事?照你的意思,你六岁之前在幼儿园里就和小朋友谈上恋爱了?还在幼儿园里出演了一场梁山泊与祝英台的故事?下面呢?接着编,反正我今天值夜班,闲着也是闲着,听听故事也不错。”
“您要不信我就不说了,我认为今天的事是个误会,那女的也挺没劲的,就算我认错了人,也不能因此就认定我是坏人,我也是出于好心,怕她走夜路不安全,要送送她,可她反过来竟认为我是坏人,这真使我寒心,我真不知道以后我还该不该去学雷锋做好事,您说,当年雷锋同志冒雨走了二十多里地,把老大娘送回家,等到了家,老大娘翻了脸,硬说雷锋同志是坏人,那雷锋同志心里会怎么想?肯定挺寒心的,您说是不是?”
“你少往一块儿扯,人家雷锋是送七十多岁的老大娘,你呢?专门往人家大姑娘那儿凑,你是什么动机?”
“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得给您提点儿意见,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
“住嘴!你少给我背毛主席语录,你就给我好好交待一下,这类事你干过多少次?你还干过些什么违法的事?”
郑桐在另一间屋子里侃侃而谈:“袁军这个人,基本上还算是个不错的同志,他的缺点就是不大爱学习,为这点我没少帮助过他,我曾苦口婆心地对他说,袁军呀,你可千万不能放松政治学习啊,资产阶级思想是无孔不入的,你一不留神它就要出来做怪,常此以往,你就要犯错误……”
高个子警察似乎懒得废话,他只是一声不吭地拉开抽屉,拿出手铐拍在桌上。
郑桐知趣地住了嘴。
“你要是再跟我胡扯,我就拘留你……”高个子警察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