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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萍直直望着他。后来她两行长泪一直流到胸前:“珂子,相信奶奶的话吧,你爷爷不是平原的罪人!”

宁珂不愿再顶撞她。但不会同意她的话。他心里认定了叔伯爷爷已经是民众的敌人,是一个杀害多名战友的罪魁祸首……他甚至想到,有那么一天,当他与宁周义狭路相逢,他不会因矛盾踌躇而过分作难的……

……宁珂回到王同志那儿时,这个络腮胡子已经有些不耐烦。宁珂问是否请医生给阿萍看看病?对方一概不愿直接回答。宁珂又问,他才说:“我们对她该做的都做了,我们已经是全力而为了……”

宁珂被他冷冷的语气所激怒,禁不住说:“你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健康,你们做得太过了!这是欺骗她;不客气地讲,这是绑架,是让她充当人质!”

“就是又怎么样?”

“你对一位手无寸铁的女人、对一位善良的人,这样做不是太残忍了点吗?”

络腮胡子“咦”了一声:“是我们残忍?我们至今没动她一根毫毛!是她自己绝食……她是什么人?一个反动政客的小老婆——不久的将来会跟他们算账的!”

宁珂觉得自己隐痛之处被戳得鲜血淋淋。他握着拳头,几乎是吼叫般冲他嚷道:“不许你这么说话!你必须把她与宁周义区别开来!更不允许你侮辱她——听到了没有?”

络腮胡子瞥瞥宁珂晃动的拳头,“哼”一声:“我有我的任务。我们不要吵了,回头我可以跟组织谈;当然了,我要全面汇报的……”

“你汇报好了!”

“当然要汇报的。”

……阿萍总算进食了。这期间姑妈为她请来了医生,来人竟是那个鹰眼姑娘,她一见到宁珂就呆住了!宁珂不便说什么,只让她为奶奶检查身体。她说阿萍不要紧,只是身体太弱了,简直弱不禁风!从阿萍房间里出来,她马上把宁珂叫到了一个角落,没等说话就流出了眼泪。

宁珂安慰她,还谎称许予明一切都好,只是任务太繁重,请她不要牵挂,好好照料自己的事情,等等。

“可是我想他啊!他上一次走时说,很快就回来的,我等啊等啊……宁同志,你知道,我这样会毁掉的!”

宁珂无言以对。他在心里承认这并非夸大其辞:长此以往真的会毁掉……这天他不止一次想到曲綪。他难以想象她目前的样子。“我的綪子啊!但愿你坚强一些吧,我们就快胜利了,我们的城市很快就要迎来解放的一天了!”

两天过去,宁珂不忍离开阿萍。她问孙子接下去怎么办?就待在这所房子里吗?是否可以回山区老家一次,与李家芬子住在一起?还有,能否到曲府去一次呢?宁珂如实相告:这是不可能的。

宁珂明白,组织上既然“请”来了她,是不会轻易放她走开的,除非到了她完成自己使命的那一天……姑妈陪着她随意聊天。宁珂无比感激这个女人,心里总想,如果妈妈健在,大概就和她差不多吧?

这一天姑妈告诉他一个消息:平原西部那场战斗开始了,殷弓的队伍已经与战家花园接火了……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斗,是殷弓长期运筹的一场殊死搏斗。宁珂激动得久久不语。他在想:怎么能在这儿观望呢?他几乎是马上决定:迅速赶回队伍上去!他想找阿萍暂时告别,谁知姑妈马上阻止说:“别,组织上让我转告你,你要先陪阿萍奶奶。”

“那我什么时候回队伍?”

“组织让我转告你,会有通知来的。”

宁珂失望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