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7页)
苗青青看上去脸色很灰,是那种带有风尘感的灰,于是就有了更多的俏和魅。当她坐下来的时候,邹志刚很殷勤地问:“喝点什么?卡布其诺?”
苗青青只说了一个字:“——酒。”
邹志刚愣了一下,说:“你……那好,喝什么,干红?”
苗青青说:“干红。”
邹志刚按了一下桌上的钮,片刻,服务生来了,说:“先生,要点什么?”邹志刚说:“一瓶干红,要最好的。”等服务生退下后,邹志刚急不可待地、也是有些拗口地问:“那谁,那那、那啥……回去了么?没,没再跟你闹吧?”
苗青青突然笑了,她笑着说:“酒呢,酒怎么还没上来?”
正说着,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了,他把两杯红酒放在两人面前,尔后,又小心翼翼地把那瓶红酒放在了桌上。苗青青二话不说,端起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邹志刚吃惊地望着她,说:“你喝得太猛了,慢点喝,这酒后劲大。”
苗青青看着手里那喝空的酒杯,突然说:“那啥,你,愿意娶我么?”
邹志刚有点猝不及防,窘了片刻,说:“这事,当然,我是爱你的……不过……还是……”
苗青青直直地望着他,问:“当然什么?不过什么?还是什么?!”
邹志刚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像牙痛似的吸了一口气,说:“这事,我知道是要负责任的,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只是,该怎么解决好,咱们得拿出一个妥当的办法……你说呢?”
苗青青又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再倒上一杯,拿在手里晃着,说:“你打算怎么解决?”
邹志刚小心地斟酌用语,说:“最好是……不要闹。闹起来,谁脸上都不好看。我想,是不是弥补一下……我还是可以出的。”
苗青青说:“你,什么意思?”
邹志刚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就是说,让他,不要再追究了……五万,怎么样?”
苗青青看了他一眼,说:“五万?”
邹志刚说:“按说,一个当兵的,五万,不少了。”
苗青青目光一凌,说:“你——卖肉呢?”
邹志刚忙说:“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我没有那意思。”
苗青青乜斜着眼看着他:“怕了?”
邹志刚千千地笑了一声,说:“这不是怕的问题。你要相信我。我怕什么?无非是……对不对?”
苗青青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腮,冷笑着说:“你仪表堂堂,怎么就长了一个狗胆?你不用怕。我说出一句话来,你就不用怕了。我告诉你,他,已经不是军人了,他转业了。”
邹志刚听了这话,先还是阴晴不定的脸,陡然间释然了许多……他说:“青青,你不能再喝了,你喝得够多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去法院问过了……我真不是怕。这点事,在现代社会里,算个啥?他是军人又怎样?你又不是军用物资。”
没有想到,苗青青端起酒,一扬手,泼在了邹志刚的脸上,说:“你真下贱!”
顿时,邹志刚一脸一身都是红色的酒液。酒沥沥淋淋地在他的头上、西装上流淌着……人显得十分狼狈!邹志刚站在那里,正想发火,看周围有人乱纷纷地探头看,就说:“你喝醉了,你真的喝醉了。”
不料,只见苗青青跳将起来,大声喊道:“看什么看?我是个坏女人!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个坏女人!”尔后,她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起来了。
这时候,隔着四个情侣座,坐在靠西边座位上的齐康民对他的三个女学生悄声说:“别看,谁也别看,这个人我认识。”
六
齐康民是被他三个女学生特意约出来的。
面对毕业,她们本是有很多遐想的。可是,在实习时,任秋风的一段话,把她们打动了。她们也相信老师的分析:中国,即将进入商品时代。可是,那个号称要打造中国第一商业王国的人,他可靠么?所以,她们把老师约出来,希望他给出出主意。
齐康民对他的三个女学生说:“先说,啤酒管够么?”
上官云霓说:“老师,你想喝多少都行,放开喝。你要喝多了,我们三个把你抬回去。”
齐康民推了一下眼镜,说:“那就好。我这人没别的嗜好,就好喝一点啤酒。既然酒管够,我是卖嘴的,你们不让我说,我也要说。中国是什么?对于世界来说,中国就是一个市场,一个很大的市场。当然,这个市场目前还不太规范,但慢慢会规范的……”
陶小桃说:“老师,你等一下,啤酒还没上来呢。”
齐康民说:“没事,我以话当酒。现在的问题是,要抢占先机。谁最先拥有了新的商业理念,谁就会成为中国的‘洛克菲勒,’成为中国的‘比尔,盖茨’。我现在要说的是,你们相信老师么?你们只要相信我,就应该相信任秋风。跟着他干,是没有错的。”
这时,啤酒上来了。江雪把一大杯啤酒放在老师面前,说:“老师,你喝一口,润润喉咙。”
可齐康民的兴致已上来了,他只是随意地端起啤酒呷了一口,连看都没看,接着就舞动着手臂说:“这个人,我用四个字来概括:极其优秀。我给你们说,我跟任秋风是少年时期的伙伴,是从打架、偷书开始认识的。他参军后,是干侦察兵出身,上过越南战场……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别看他是个军人,读书特别多。这些年,我们一直通信,他的认识,可以说一直是很超前的。我现在给你们讲三个有关他的细节,你们就知道这个人了。你们知道,他转业了。可在转业前,部队一直是想留他的。他原是正营(他的副团是临走时才提的,其实他早该提了),可当初人家要提他当副团,你猜他怎么说?”
陶小桃问:“他说什么?”
齐康民说:“他说,我没有做副职的习惯。听听,这话说的,有点意思吧?”
上官云霓问:“他就这么说呀?”
齐康民说:“他就这么说。第二,回来后,他要改造这个商场,需要资金。预算造了三百万,可人家银行行长不见他。你猜怎么着,他连续三天,在人家行长家门前站着,笔直地站着,就像旗杆一样,一站就是九个小时!……终于把那行长打动了,行长破例给了他一个小时的时间,贷款就拿下来了。再往下就不好说了,事关隐私,算了,不说了。”
陶小桃托着下巴,催促说:“说嘛,说嘛。”
其实,到这会儿,齐康民已经兜不住了,你不让他说,他也会说的:“他转业回来的当天晚上,就遇上了一件很糟糕、很尴尬的事。开了门,屋里有人,那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遇上这样的事,任何人都是无法接受的。你们猜他怎么着?他一下子吐了,吐了后,只说了三个字:继续吧。尔:后,关上门,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