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着就是最好的答案(4)(第2/3页)

  他缓缓放下筷子,又说,虽然要办案子,但是还要处理好同事关系,打好上级的门路,这都是麻烦事儿。就举一个例子吧,同一批进院里的,一个漂亮姑娘,第二个月就搬到大领导对面办公室了,后来连传达消息都是她给老同志开会,你瞧,人家就是会做人。我呀,我不行!

  就会办个案子,背背法条。

  我说,你也送送礼,不是有那个诀窍么,同事送小礼,中级领导送轻礼,部门领导送大礼,顶级上司送好礼,你看这意思是……C君听我说的,连忙摆手,说确实不会钻营,这些知识就不用灌输了。他有些深沉地说,其实像检察官、医生、律师这类职业的人,接触到的都是人最阴暗的那一面,心理状态如果不调整确实容易出问题。今年有个事儿,就弄得自己心里特别不痛快,借着今天这个机会也和你说说。

  上半年的一个案子,犯罪嫌疑人刚关进去,他老婆就要和他离婚,因为前脚人被抓,后脚要债的讨钱的全都跟来了。这人才三十多,办案子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头发由黑全变白了,后来关了几天,他自己把牙刷把磨尖了要自杀,看守人员发现得早,给救下来了。

  一旦进去了,往日里称兄道弟的,远亲近邻,友人挚爱,没有一个人会留在身边。不是案子把他压垮了,是周围的人把他精神击垮了。

  其实你能感觉到那种绝望,从心里迸发出来的,压倒一切的黑,没人受得了。

  你看,这不今天又有一个案子,我打电话过去,说您好,我们是XXXX院的,有人反映你……我这儿话还没说完呢,那边电话里就哭起来了,泣不成声。心虚得太厉害!

  我问C君,这人真有问题吗?

  他摇摇头说,这还在办理中呢,不能向外透露。

  我笑着说,那行,你别说,要真有问题,你在我手掌上打个钩,没问题就画个叉,咱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伸出手指……C君说,做自己这一行,没有什么好威风的,每天都能见到申冤的人哭着来又哭着走,每天都能见到拉横幅告状的,但是自己能力很小,他根本帮不到这些人。

  这种感觉让他痛苦,他只能努力把自己手头的那些事情做好,做到对得起法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问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儿可笑?

  我没说话。

  我还想再给C君倒酒,但是他摇头制止了我,说该走了。

  外面夜色笼罩,恍恍惚惚犹如鬼魅。

  我和他握了握手,表示分别,他的手冰凉却很有力。

  C君把大衣领子竖起来,大步向前走去,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三)潇洒哥

  当夜幕降临在这座城市,另一种生活也就此开始。

  灯火辉煌霓虹闪烁。

  不管寒风如何凛冽也有无数漂亮大妞踩着高跟儿露着大腿身上飘着香味儿,不管多晚桑拿洗浴酒吧会所都会营业。无牌儿白牌儿套牌儿假牌儿的车辆成群结队,脑仁儿里转着音乐,嘴里灌着假的洋酒,小明星俏模特陪着老头儿坐在雅座儿。

  铁岭的黑社会,东北的皮条客,驻唱的女大学生很多,可是学生证不能打折,后面连火车磁条都没有,你他妈是在逗我呢?

  喝多的喝吐了喝迷瞪喝断片儿的,抽烟打架泡妞瞎闹腾的。

  潇洒哥就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给我讲起了他如同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那一天他出差去重庆,晚上大家吃完饭,就说去进行一下有意义的“保健”活动。由当地的朋友带队,四五个人开着车浩浩荡荡出发。重庆多山,几辆车沿着盘山道缓缓而行,先是翻过一个山头,接着又到自下而上开往第二座山。

  在第二座山的山腰上,当地的朋友示意停下。下车之后,车灯照耀之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紧闭着的车库。重庆的朋友敲了敲门,第一个车库的卷帘门应声而开,里面灯火通明,正中一长排沙发,能坐下十几个人的那种。朋友招呼大家进来坐下,有人送上茶水。

  又等了三四分钟,另一个车库的卷帘门拉开,从中走出了三十个妹子,每个人配发一个,手拉着手,上了车。

  接下来又要去第三座山,在山顶上,把车停下来。

  潇洒哥说,那时候正是夏天,不找如家,不找七天,就在此处幕天席地。

  蝉鸣微风,树叶轻晃,抬头看去,满眼星光。

  操他大爷,那天喝多了,连姑娘手都没摸着,就抱着树嗷嗷吐了,后来他们在外面花好月圆,我一人儿在车里半死不活吹空调。

  潇洒哥遗憾地对我说。

  我握着他的手,表示同情,后边就别讲了,电视台不让播。

  潇洒哥还要喝,我拿着酒瓶不让他倒酒。

  确实已经差不多了,眼珠子通红,再喝估计人就得躺这儿了。

  他抬着胳膊,手指头点着周围,嘴里说,喝……喝酒别来这种地方,太乱!就说……就说上周,我们公司领导喊我到酒吧里,作陪。

  陪的是一个外国人,美国佬,老板的大学同学。这个老美长得很高大,面容坚毅,头发纹丝不乱,穿着西装,说话彬彬有礼。他中文很好,能够讲一口带着儿化音的普通话。老板专门安排我坐他旁边,说实话,心里确实忐忑,之前根本没有接待外宾的经验,陪过的最远的客户来自河北邯郸。

  上酒,全是高级洋酒,不掺水的那种。

  酒吧里要的调酒,全是拿三块钱一瓶的冰红茶兑的,喝起来和饮料一样,原来老板招待客人都是用那种,但是这一次看来是下了大本钱了。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大家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老美的酒量应该只是一般,过了一会儿脸就红了,他搂着我肩膀,突然侧过头,亲了我一口。当时心里一激灵,说这老外的礼节就是挺不适应的,俩大老爷们儿亲一口,确实有点儿膈应。紧接着这老美把手放我大腿上了,不停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