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蓝鸽之章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第4/5页)
我和司徒南都快饿瘪了,就在大学里的茶餐厅吃饭。他盯着菜单看了足有五分钟,还是没有选定要吃的套餐,我知道他的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好了,不然这样下去我看你至少要研究到天黑去了。”
我从他手里抢过菜单,果断地叫了两份咖喱鸡饭配桂花奶茶。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问。
我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做到的?”
“我是说你是怎么从长达三页的菜单中一下子选中你想吃的东西的?”我内心翻了个巨型白眼,可见我面前这个家伙不仅有选择困难症,还在刨根问底方面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你确定要知道这个无聊问题的答案吗?”他像个等待老师解答问题的乖学生一样猛点头。
“我从来不看菜单,这就是答案,当选择目标超过二十个我就不看选项,反正选来选去到最后也是选平时最常吃的那个,那不如从一开始就点那一道,比如咖喱鸡饭,要是没有就再说。”
“怪不得,我还以为你有一目十行的本领。”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是人自己把它想得过于复杂了。”我随口说着,拿起桌上的勺子,穿着橘黄色围裙的服务生走过来,“您点的两份咖喱鸡饭。”我早已饥饿难耐,低下头丝毫不顾及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吃到一半,我才发现司徒南还在盯着餐盘发呆,“你怎么不吃?”他用食指指着餐盘,“因为这是唯一的选项,滕安制药是唯一的选项,我想到了!”他拿起桌上的勺子,挖了一大块米饭塞到嘴里,边吃边说,“我发现你说的话虽然意义不大,但总能启发别人的智慧。”我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在我对面把咖喱鸡饭吃得眉飞色舞如同在吃满汉全席的家伙,还在琢磨:“我刚才到底说什么了?”
“想不想听听我的设想?”
“洗耳恭听。”
“乔唯在中山医院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一个脑部手术,主刀的人又刚巧就是滕远铭,乔唯说他自己在滑雪意外之后出现了阶段性失忆,而乔梓冲在研究E-90这种药物的过程中恰好发现了新的效用——擦除记忆,滕远铭来实验室找乔梓冲,希望取得新药的专利权。于是,以下就是我的推测了:乔梓冲拿新药的专利权交换了一次手术。”
“你是说,乔梓冲让滕远铭用他自己研制的新药进行手术,删除了乔唯的记忆?”
“Bingo!”司徒南打了一个响指。
我重新分析了一遍,帮助自己理清思路:“只有和乔梓冲认识的医生才能帮他掩饰这件事,所以滕远铭抽走了手术病历,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这么说来,乔唯根本不是因为脑部受伤才失忆的,他的失忆是有人在脑外科手术中动了手脚。他是被自己的父亲给骗了。”
“这样就说得通了。”他抬起头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在一个人的脑部动手术是有风险的,何况这人还是他的儿子。”
“乔梓冲应该有十足的把握,至少他十分信任滕远铭的医术。乔唯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必须要让他忘掉;或者……”司徒南摆弄着杯子里的吸管,想了想说,“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掩盖真相,他必须要冒这个风险。”
“但这些线索并不足以证明使用氰化钾下毒的人一定是乔梓冲啊。”
“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关联,但现在看来,新药和手术的事充满疑点。”
我翻开刚才在罗教授那里记下的笔记:“你有没有觉得,葬礼上那个说闲话的人也很可疑,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自杀呢?可惜我们找不到这个人,如果能有一份葬礼参加人员名单就好了。”我随口说道。
“名单……”司徒南看着我喃喃自语,“有道理!是应该有一份名单。”
“欸?为什么?”
“理论上,”司徒南说,“葬礼收了别人的礼金,至少要有一份名单作为日后答谢的参考,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
“对呀!我光记得婚礼上会有礼单了。”我咬着吸管说。
“你也就关心婚礼。”司徒南倏地起身,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大概是我上次说的“费用必须由上级先行支付的规定”起了作用,他这回倒是挺主动。其实小王哪告诉过我什么规定,不过是我信口胡诌的。
“喂!你还发什么愣呢?”司徒南用钱夹敲敲我面前的桌子,“走啊。”
我瞄了一眼窗外,天都快黑了:“都这会儿了,要去哪儿啊?”
“还不趁天黑把太子给换回去,等着狸猫被人发现啊!”他啪的一下合上我面前的记事本,往怀里一揣,拉起我就走。
吕氏姐妹的死因,乔唯失忆的原因,乔梓冲离家出走的原因,丢失的手术病历,毓园的乔家就像是一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个又一个新的谜团被放出来。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被那两张神情截然不同却有着相同容貌的面孔占据着。这一对特殊的双生子曾是万众瞩目的基因宝贝,母亲是受到广泛关注的遗传学家,父亲在生物制药方面颇有建树。这本是一个令人称羡的完美家庭,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怎能不让人欷歔。
别人的中秋节都和十一连在一起开始放假,但因为局长对这个案子催得紧,我和司徒南只争取到了三天假期。后天才是中秋,但夜空中的月亮已经开始显出了饱满的轮廓。我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上外套站在窗前。这是我和妈妈两个人一起度过的第十五个中秋节了,因为尝过和亲人离散的滋味,才更加懂得珍惜团聚。从一开始就圆满和完美的东西,毕竟少之又少,而芸芸众生中,多半都是不圆满和不完美的。圆和缺,是我们人类肉眼所见月亮活动的一个周期,但很多人并不懂得,它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脑中闪过司徒南说的那句话。我原本委靡不振的心情好像注入了一道曙光,我知道应该做点什么了。
周六这天,我起了个大早,一切顺利得都让我有点不敢相信。十点刚过,我就打电话跟司徒南汇报:“特大喜讯!你猜我发现什么了?”我在电话里扬扬得意地说。
“吃月饼,吃到金戒指了?”我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迷迷糊糊的说话声,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你这假期过得挺惬意啊,殊不知作为优秀员工的我起个大早就为解答一个折磨了我一宿的疑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说我接着补觉了。”
“我查了乔梓冲和乔唯的银行账户,在乔唯的户头上有一大笔钱。”
“钱?你是怎么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