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蓝鸽之章 穿卡其色风衣的神秘女人(第5/6页)
“有没有过去好像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之间拥有现在,还有……未来。想要了解他,你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她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垂着头抿了抿嘴唇。“可我很担心,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我一直觉得,他非常爱他妈妈,但好像从没得到过足够的母爱。你知道吗?他时常在睡梦中呼唤妈妈。”说这话时,她有些发窘,“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觉不觉得,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这样有些离谱?”
“的确是……”我有点尴尬地冲她笑笑,“是不大对劲,特别是对一个自己也快要当爸爸的人……”我自顾自嘟囔着,撞上她诧异的目光,连忙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总觉得乔唯像一个有着恋母情结的大男孩。
“没关系,你是想说,作为父母,我们不够成熟吧?”
“你别在意,如果人人都是真的想当父母的时候才会当,那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新生儿了。”我含糊地说,这话倒是真的,可放在这里连我自己都听着别扭,我立刻想办法替自己解围,“出生日期的事我会帮你查清楚,别担心。”
“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说,那天我们收到了邮寄来的一把刀子。”
“刀子?”我一阵心悸,“谁寄来的?”
“没有写寄件人地址,是匿名寄出的。”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怎么会跑出来匿名的威胁,我首先想到会不会乔唯有什么仇家。
“你们之前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这样一说,凌乐乐的脸色变得煞白。
“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我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我得回去了,出来久了乔唯该怀疑我了。”
我们两个刚要起身离开,司徒南的电话拨了过来,听着急促响起的铃声,我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生怕他听到茶楼里的音乐声引起怀疑。
“啊,你在哪儿?”
“在家啊,怎么了?”
“喂!你不是……背着我偷偷去见什么人了吧?”
“你该不会……”正说着,我听到听筒里的声音愈来愈近,隔着一棵绿色植物,司徒南从斜对面的角落里站起来机械地向我挥了两下手,动作里带着对我的讽刺。我眼前一黑,脑袋快要炸开了,我不敢看凌乐乐的表情。
她扭头要走,我赶紧上前去拉:“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怪你,是我太笨,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警察的,我要走了。”她气冲冲地拿起外套,摆在桌上的茶杯都被衣角带翻了。我狠狠瞪了司徒南一眼,紧跟在她身后向门口追去。“等一等,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跟来,请相信我。”
她面露失望,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那句底气不足的“对不起——”始终没能说出口,雨早已停了,屋檐像是在奚落我似的把水滴在我的头顶上。
我一转身,司徒南像座小山一样的严严实实堵在我面前:“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不想理他,拿起桌上的背包去结账。
“这位先生已经帮您结过了。”收银员用手势指着旁边的司徒南笑容可掬地说。
“不用谢我。”他故意趴在柜台上,似笑非笑地抓起玻璃托盘里的薄荷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过,公务时间,应该由上级请下属。”我抓起收银员退回的纸币,像对待废纸一样胡乱塞回钱包里。
“你干吗跟着我?”
“你鬼鬼祟祟的,我当然要看看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下班回家?”我不服气地问道,心想莫非他这人有透视眼?能看见别人的内心。
他叹口气说:“真要我说?”我咄咄逼人地盯着他,意思是“那当然”。
“论撒谎的技术,比你还差的,世界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他边叠着手中的糖纸边讽刺我。
“少来。从我出门你就一直跟着?”
“心里装着事就不留意周围环境,也是你的致命伤。”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报纸,“记不记得被你踩了一脚的那个坐在公交车上看报纸的?”
我仔细回忆刚才在车上的情景,竟完全没有印象,好像失忆了一样:“那人是你!”我惊叫道。
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是!其实,报纸是我从那里面拿的。”他欠身指着茶楼里的阅报栏,“跟你开个玩笑。”
“好玩吗!”我彻底出离愤怒了!
“想不想去喝上一杯?”
“不想,我要回家了。”
“我好像有思路了哦……”
“欸?”
“你不跟来,可就错过喽。”他欠身把报纸夹回阅报栏,还理了理皱巴巴的边角。然后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踱去。我想扭头就走,但又有点不甘心,凭什么我就无端被他摆这么一道,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半小时之后,我们站在了一栋建筑物的下面,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幕之中零星亮起的一盏盏灯火。
“你不是说,出来喝一杯吗?来这里干吗?”眼前这栋高层建筑不是别的,就是神秘女人方虹自杀前住过的公寓楼。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呗。”司徒南的马丁靴踏在雨后留下的积水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一种夜探鬼楼的恐惧感从我的脑后勺直蹿上来。
整栋公寓楼的内部装潢已经破旧不堪,一看就是无人管理的状态。后来这里的住户大概比以前的还要变本加厉,所以不但电梯因为欠费停了,就连楼道也长期无人清理,各种垃圾和废旧物品胡乱堆放着,处处都是火灾隐患。
没有电梯坐,我们只得一步一个脚印向方虹住过的十二楼爬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原因,近来越来越感到体力欠佳,爬个楼梯也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带喘。于是又被司徒南拿来嘲笑,“你这不行啊,三十岁的人六十岁的心脏。”
“你才三十岁!”我差点一脚踩空。
“我本来就三十岁。”他一步跨两个台阶,脚下生风,瞬间落我好远。
当走到第八层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蓝鸽!你人呢……”自黑漆漆的楼道里,传来司徒南略带颤音的呼叫声。
“干吗?我在你下面啊!”我没好气地说。
“你上来,走前面!”
“为什么?”
“……太黑了……”
若不是怕公寓楼里的住户以为楼道里闹鬼,此时我真想大笑出声。我也是这才意识到,自五层往上灯泡就坏了,走到这一层刚好是残余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四下里乌漆麻黑的。我得意地跟什么似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原来这家伙也有求我的时候。嘴上故意揶揄道:“噢……我差一点忘了你还有夜盲症这个短板啊,之前还当你是超人呢。”我抓着楼梯扶手,用手机照着脚下,小跑几步跟上去,只见司徒南正紧紧地抓着楼梯扶手定在原地,像被人点了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