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府衙内陷入迷局(第2/6页)

易厢泉五岁的时候被邵雍领养,剑和扳指都是他从亲生父母那里带来的,但是他对亲生父母没有什么印象了。如今那枚扳指惹来了杀身之祸,剑却依然安好。易厢泉从来没有用过这剑,只是一直装在剑匣里随身带着。

按照常理推断,青衣奇盗和易厢泉发生激烈打斗,易厢泉抽出了剑却不慎脱手飞出。二人打斗不久,青衣奇盗就伤了他,又用什么东西使他昏迷,随后取了他放在身上的犀骨筷。就在这时候,守卫追来了。

夏乾皱了皱眉头,事情好像不太对。

只有夏乾知道,这把剑是易厢泉的宝贝,他从来都收起不用,只用那把古怪的金属扇子。

夏乾下意识地看向周围。他觉得倘若剑在,扇子应该也在附近,毕竟那才是易厢泉的武器。

然而周围什么都没有。明月高悬,夜深人静。灯火依旧燃烧着,却燃不尽夏乾心中的疑问。

他起身去医馆,毕竟只要易厢泉醒了,疑问也就清楚了。

……

而此时,易厢泉已经醒了。

两个守卫抬着担架,将他抬到医馆去。在颠簸中,易厢泉慢慢睁开了眼。映入他眼中的是没有星星的夜空和一轮皎月,在烟尘中显得有些朦胧。耳畔传来风声,吹得落叶沙沙直响。偶有余烟从街道飘过,将街道染上了令人备感焦灼的味道。

易厢泉眉头一皱,讨厌这种味道。

他躺在担架上,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里。这种感觉就像是儿时第一次被师父邵雍领回家一样,他趴在师父背上,有些迷惘,有些悲伤,却又记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记不起之前遇到过什么人,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

“易公子,您醒了!”抬着担架的守卫看他睁开了眼,有些欣喜地呼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衣奇盗,他……他……”

易厢泉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但是听到“青衣奇盗”几个字,似乎慢慢想起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青衣奇盗得手了,跑了!”守卫抬着易厢泉,有些懊恼,“赵大人他们去西街追了!”

守卫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直接略去了一大段过程。而易厢泉皱起眉头,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嘴唇发麻,说不出来。身上的伤口也是剧痛无比。

“青衣奇盗用蚂蚁找到了犀骨筷,之后又在你身上找到了另一根。总之,他跑了。”守卫说着说着便到了医馆门口。他们赶紧叫门,傅上星披衣来迎,焦急道:“发生了何事?”

守卫忙把易厢泉抬入屋子,傅上星立即号脉,沉声道:“中毒。小泽,熬些甘草汁来。”说毕,他开始检查易厢泉的伤口,准备止血。

小泽很快就端来药汤想给易厢泉服下,却见易厢泉似乎陷入麻痹状态,很难进食。她着急道:“先生,他开始浑身麻痹了。”

“这就奇了,”傅上星额间冒汗,手上沾满鲜血,一边包扎一边道,“他身上中了两种毒。而且……”

“嘘——”小泽让他止了声,因为她觉得易厢泉有话要说。

易厢泉双目瞪得很圆,口舌麻痹,却费力说了两个字:

“夏乾。”

小泽急道:“他找夏公子!”

守卫赶紧道:“夏公子应当马上就到……”

易厢泉的嘴唇又动了动。小泽附耳听去,却是眉头一皱。

“他说,不要梨,”小泽有些诧异,“这是什么意思?”

易厢泉却皱紧了眉头,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床对面书架上的书。小泽赶紧过去,问道:“你要书?你要哪本?”

她的手在书架上面扫着,直到扫到某一本。易厢泉狠狠地眨了眨眼。

“这个?”小泽抽出了书册,很是震惊,“你要这本书?”

易厢泉只是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慢慢地,他闭上了眼。

此时夏乾正快步走向医馆。他路过庸城府衙,只见稀稀拉拉的几个守卫。犀骨筷丢了,照这个情形看,青衣奇盗大概是抓不到了。

远方的烟雾似乎小了些,可是仔细一看,似乎起烟的地方多了。夏乾走着走着,便注意到有一盏街灯倒在地上,几乎烧得焦烂。街灯掉落的地方,有烧过的痕迹,那痕迹一直延伸到几尺外的小树林。树林冒着余烟,显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幸亏周围有湖泊,院子里也有活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地和昨日他们碰见青衣奇盗的地方布局相似,都有低矮的棚子、街灯和树林。在街灯掉落的地方,还有一排小小的脚印。这不是猫的脚印,而是狸猫的——看来侍卫所说属实,是狸猫窜过来,扑倒了灯,灯坠落到地上,这才起了火。

夏乾蹲下,顺手捡起了烧焦的街灯。灯油早已没了,只剩下一些黄色的膏状体还粘在上面。有点麝香的味道,但不是麝香,果然是灵猫香!点燃灵猫香将狸猫引来后打翻了灯,灯掉落燃起大火。真的有人故意纵火,还是用这种奇特的方法。夏乾叹息一声,便匆匆赶往医馆,却看见只有曲泽在医馆里,傅上星先生不知去哪儿了。

曲泽是几年前随着傅上星来到庸城的,那时她还小,聪明能干,大家都唤她小泽。她在夜晚视力就会不好,但是伶俐得很。夏乾觉得她与自家谷雨的性子有些相像,干什么都急匆匆的。她看见夏乾,眼眸微闪,赶紧让他进门。只见易厢泉躺在床上,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他昏睡着,一动不动。

“你说你做什么去了,易公子方才还喊你,”小泽给他倒上茶,“方才好险,你是没看到他流了多少血!”

夏乾倒是万万没想到:“他刚才醒了?”

“易公子被送来之后,其实是清醒的。”

“那他说了什么?”

“他根本没说两句话!嘴巴几乎都张不开!”小泽脸急红了,“第一句是叫你,第二句很奇怪,似乎是什么‘不要梨’什么……”

夏乾愣住了:“什么梨?哪有梨?”

小泽摇头:“不知道。我家先生说,易公子似乎是昏迷了很久了。昏迷的人一旦受到疼痛刺激,就很容易醒来。换言之,易公子被砍伤之后本来是要疼醒的,但是新伤口沾了毒,才陷入二次昏迷。”

“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有危险的。脉象看来,易公子这几日就似乎食用过或者闻过什么导致昏迷的东西,兴许是曼陀罗、羊踯躅[1]之类的。今日,我家先生检查了伤口,上面沾着乌头磨成的粉末。所以,他中了两种毒。”

夏乾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事情。小泽以为他不明白,继续解释道:“这乌头虽然不常见,不过夏公子可听说过附子?母根生乌头,旁根生附子。中毒的人会麻痹,之后才昏迷。我家先生说,这药用不好会要人命的,可是这剂量却刚刚好!先生还感叹,下毒的人,究竟在药理上有何等造诣……夏公子,你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