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暗战(第12/29页)

过了一段时间,泰特比夫人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就愉快地笑了。

“你确定已经没事了,我的小女人?”泰特比先生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或者你要不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苏菲雅?”

“不用,阿达夫,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还好。”泰特比夫人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说道,而且还用手掌在眼睛上按压了一下,抿嘴一笑。

“我刚才竟然往坏处想,真是良心不安哪,”泰特比夫人道,“阿达夫,你过来,让我的心情放松一下!我会把我的想法跟你说的,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泰特比先生把椅子挪近了一些。泰特比夫人笑着跟丈夫拥抱了一下,然后把眼泪擦干。

“我还没嫁给你的时候,亲爱的阿达夫,有着爱交朋友的性格,那时我还自由,你知不知道?有那么一回,同时追求我的有四个人,其中包括马尔斯家族的两个儿子。”

“我们都是马尔斯的儿子,亲爱的,”泰特比先生说道,“跟父系家族关系甚深。”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泰特比夫人说,“他有陆军中士的官衔,我是想说这个。”

“哦!”想了一会儿,泰特比先生回应了这么一句。

“嗯,阿达夫,对于他们追求我的事,我现在的确是毫无心思挂念,当初拒绝他们,我也毫不后悔,现在我有个好丈夫,我也会尽力证明我对他的爱,就好像……”

“就好像世界上别的那些小女人一样,”泰特比先生说道,“很好,很好。”

泰特比先生之所以能接受泰特比夫人精灵般的身材,就是因为他的身高不足十英尺;同样他的妻子之所以觉得他配得上自己,也是因为泰特比先生那特别矮的身材。

“现在是圣诞节,阿达夫,每个人都在休息,许多人都很富有,想要花钱购物,我也同样如此。所以我在街上买回了一些东西,街上有各种各样的商品售卖,有无数赏心悦目的物品、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值得购买的礼品,所以在决定把这六便士花掉之前,我就要不断地计算数字。我有个很大的篮子,能盛下很多东西,然而我没有太多存款,不敢花太多钱。你很不喜欢我乱花钱,是吗,阿达夫?”

“到现在为止,我没有表现过这种心思。”泰特比先生说道。

“嗯,所有的情况我都跟你说,”泰特比夫人忏悔道,“当我在凄风冷雨中跋涉时,我心中有所触动,而那么多提着篮子辛苦叫卖的商贩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想:从前我要是从未享受过人生的乐趣,现在能否让自己放肆一回呢?我必须要善待自己才对。”泰特比夫人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

“我明白了,”泰特比先生平和地说,“你是不是希望自己能嫁给其他人,或者还没有结婚!”

“不错,”泰特比夫人哭着说,“这些想法的确在我心中盘旋,阿达夫,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讨厌你。”泰特比先生说道。

泰特比夫人体贴地吻了丈夫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最糟糕的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但是,阿达夫,我真的希望你不要讨厌我,那会让我无法承受的。我是不是病了、发疯了?我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我一点都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们连结在一起的东西,或是能让我甘于命运的安排,曾经我拥有很多幸福和快乐,如今只有贫瘠与困苦,于是我心中就感到伤痛。这种负面情绪我无法克服,心中就想着那几个月哪儿都不去,就待在这里,所以我现在心里只有可怜,此外的感觉一无所有。”

“啊,亲爱的,这些都是现实情况啊!我们确实很穷,有好几个月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泰特比先生摇摇手说道。

“啊!阿达夫,我亲爱的、耐心的、温柔的丈夫,我的阿达夫,我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现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阿达夫啊,真是不一样了!我发现心中突然涌出无数关于过去的记忆,我的心被软化了,只能看着心里再也容不下这些记忆,然后崩溃。所有为了生存而打拼的磨难,所有婚姻的关怀和希望,所有的病痛和折磨,我们都共同经历过。我们每时每秒都关注着彼此和孩子们,好像有个声音在跟我说,我们俩心连心,而且我大概、可能、绝对绝对不会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像个妻子和母亲。我残忍地糟蹋了以前轻易就能拥有的幸福。亲爱的,现在我就分外珍惜无价的快乐,我对待他们的方式让我无法承受,对自己的行为,我无数次地忏悔,而且告诉自己:‘我以前为什么那么狠心地待你啊,我的阿达夫?’”

很显然,这位好女人柔软而真诚的心此时非常激动,又羞又悔地坦白自己的心情,整颗心都在哀悼悲叹。她放声痛哭起来,然后把泰特比先生紧紧抱住,她那凄厉的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孩子们,他们都在母亲身旁依偎着。这时,她指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刚刚进门的苍白男子,再也无法强装镇定,惊恐地叫了起来。

“你看那儿!看那个男人!他究竟要干什么?”

“亲爱的,你要是能放开你的手,我就去问问他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泰特比先生答道,“你为什么会发抖?你怎么了?”

“我刚刚出去的时候,就在街上看到了他,他一点点靠近我,我感觉无比恐惧。”

“害怕他?为什么要怕他?”

“我也搞不清楚。停下来,不要过去!”泰特比夫人忽然尖叫起来,因为这时候他丈夫正在走向陌生男子。

泰特比夫人一手握着胸口,一手摸着额头,浑身战栗,眼神一片涣散,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丢失了。

“你病了吗,亲爱的?”

“他想拿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泰特比夫人喃喃自语道,“他现在究竟想拿走我的什么东西?”

“生病?没有!我身体健康!”泰特比夫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就一脸茫然地看着地板。

起初,泰特比夫人的恐惧没有干扰到泰特比先生,因此看着妻子现在强自镇定的怪异态度,他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他向那个脸色苍白、身穿黑色斗篷的访客走去,陌生男子就僵直地站在那里,眼睛看着一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