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寡妇(第2/4页)
当蜜莉将这一悲剧向父母诉说时,父母在悉心安慰女儿的同时,也委婉地提出:“亲爱的,你知道,我们家的墓地里已经没有潘的位置了。你瞧,你叔叔亚当和婶子贝斯、你爷爷、你父亲和我——当然还有你,都要葬在那里,所以……虽然我们非常欢迎把潘葬在那里,可事实上,已经没有容纳他的地方了。”
最后,蜜莉不得不在河对岸很远的地方替潘选了一块墓地,把他埋葬在了那里。葬礼结束后,蜜莉很为潘感到悲哀,也因为自己迫不得已,将潘孤零零地留在那么远的地方而遗憾不已。不过没过多久,艾尔就去陪伴潘了。
艾尔,他的全名是艾罗西斯。他爱好体育,对体育的痴迷程度几乎不亚于阿克对水的迷恋,但同时他也是个固执的男人,就像乔坚持在野餐时一定要从野外采集食物一样。
艾尔坚持要教蜜莉学习打垒球。
蜜莉担心自己细腻的皮肤会被磨出趼子,还怕运动会导致小腿抽筋,所以她从不参加体育运动。但艾尔却不管这些,他没征求蜜莉的同意,便为她在垒球俱乐部里报了名,艾尔希望和妻子一起站在运动场上,参加夫妻垒球比赛。
当蜜莉举着球棒站在运动场上时,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多么希望艾尔能够理解她,说一声:“亲爱的,实在不行就下去吧,我不勉强你。”
可艾尔说的却是:“击球,亲爱的,我知道你行!狠狠地来一下,打啊!”
于是,蜜莉铆足了力气猛挥球棒,结果球棒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艾尔的太阳穴,他当场倒地死去了。事后,虽然蜜莉非常痛苦,但也感到一丝庆幸——毕竟她打死的是艾尔,而不是穆尔。因为,在比赛开始前,是穆尔站在蜜莉身边的,可蜜莉就要击球时,艾尔非要和穆尔调换位置,为的是亲自指导蜜莉,结果反倒被打死。如果蜜莉打死的是穆尔,那么他的妻子玛丽·穆尔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艾尔死后,蜜莉不止一次地听爷爷说:“蜜莉是一个迷人的女孩子,男人们围着蜜莉转都是因为她的美貌和金钱。”
但蜜莉觉得,爷爷只说对了一半儿。男人们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这不假,可他们并不是为了钱才和自己结婚的。自己的前几任丈夫都有体面的工作,并且每一任丈夫都在结婚前买了一份人身保险,其受益人正是自己,而且,根据保险规定,凡是意外死亡,就会得到双倍赔偿,又不用交遗产税。可见,并非丈夫们贪图自己的钱,正相反,他们的死反倒给自己留下了许多钱。
不久,蜜莉又与博瑞嘉结了婚。嘉是蜜莉这么多丈夫中最温和的一位。
嘉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神采,尤其是当他凝视蜜莉时,更是充满了深情。可是他们的婚姻注定短暂,只持续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嘉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他喝苏格兰威士忌、波旁威士忌或伏特加时,都能保持头脑的清醒,可奇怪的是,他对杜松子酒却非常敏感,只要喝上一点点,就会变得情绪失控。蜜莉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所以从来不敢在家里存放杜松子酒。然而,最后还是由杜松子酒引起了悲剧。
有一天,亚当叔叔来看望他们时,带来了杜松子酒。嘉一看到杜松子酒,就不顾蜜莉的劝阻,急不可耐地打开喝了一小杯。亚当叔叔在蜜莉家吃过午餐,便告辞准备回去,蜜莉急忙起身送叔叔出门,到马路边的公共汽车站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当蜜莉回到家时,惊讶地发现嘉正在一杯接一杯地痛饮着杜松子酒,她知道现在已经无法阻止丈夫了,就跑到厨房切了一盘牛肉,希望食物或许能转移嘉的注意力。但是她错了,嘉正好拿牛肉当下酒菜,很快,一瓶杜松子酒就要见底了。
这时,嘉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他的情绪非常高涨,对着蜜莉喋喋不休,然后又拎着酒瓶跑到楼上的阳台,嚷嚷着要去赏月。蜜莉担心他有闪失,不放心地跟着他上了阳台。嘉站在阳台上,兴奋地对着天上的明月比比画画,等比画够了,他又一仰脖把瓶子里的酒喝光,随着一声兴奋的大叫,他把空瓶子从阳台上扔了下去。蜜莉心想,如果瓶子掉在石头路面上,一定会摔个粉碎!但却只发出了“砰”的一声,原来楼下的灌木丛和马鞭草接住了那个瓶子。
嘉喝完了酒,赏完了月,忽然想起了蜜莉,他回头叫道:“我的姑娘在哪儿?我亲爱的姑娘在哪儿?”
蜜莉咯咯地笑着,说道:“我在这儿,你来抓我啊?”
嘉摇摇晃晃地过来,想抓住蜜莉,可蜜莉灵巧地一闪,从嘉的腋窝下钻了过去。两个人就在阳台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嘉转过身来,看准了蜜莉的位置,猛地扑了过去,谁知他用力过猛,竟然撞断了阳台上的铁栏杆,头冲下栽向地面,这下灌木丛或马鞭草没像接住酒瓶那样接住他,他的脖子当场就折断了,人也死掉了。
嘉死后几个月,阿德博特走进了蜜莉的生活。阿德博特喜欢别人叫他博特,他与蜜莉的婚姻持续得比较长——整整两年。如果不是博特也意外死掉的话,他们的婚姻或许会持续更长时间。
蜜莉非常爱博特,就像讨好丈夫的所有太太一样,尽力来讨好博特,尽管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博特不让她戴眼镜。她知道,报纸上说过,美国有一半的人都在戴眼镜。不过博特也有自己的理由,他说蜜莉是完美的,不许她用眼镜来丑化自己可爱的脸,所以照这么说,博特之死也是他自找的。
原来,博特在与蜜莉结婚两年之后,犯了一次严重的心脏病,至于他怎么得的心脏病,就没人知道了,恐怕连博特的母亲也说不清楚,总之,他被送进了医院。
在博特住院期间,蜜莉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他,出院后,蜜莉更是对博特的饮食起居照料得无微不至。而博特却表现得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他要蜜莉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
那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蜜莉疲惫地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在她睡得正香时,博特把她摇醒,原来,到了博特该吃药的时间了。她没戴眼镜,就摸摸索索地在抽屉里寻找,她觉得最外面的药盒应该是,就从里面取出药来,倒了杯水帮博特服下。可没想到,蜜莉拿错了药,结果药物再次诱发了博特的心脏病,他再也没醒过来。
博特去世之后,蜜莉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谈恋爱,她只是想静下心来,好好回顾和思考一下,为什么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在她和她的丈夫们身上发生。
蜜莉不得不承认,由于丈夫太多,她把他们都搞混了。她记得她以嘉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钱给麻省理工学院,可过了好长时间,她才回想起来,博特才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她向动物保护协会捐了一笔钱来纪念乔的生日,可后来她才想起,乔其实并不喜欢动物,而喜欢动物的是阿克,再说,那天也并不是乔的生日,而是阿克的;有时候,她会默默地怀念和西蒙做爱的美妙滋味,可后来仔细一想,其实不是和西蒙,而是和潘;有时候,她会回忆和嘉去巴黎旅游的美好日子,而事实上,她只和阿克一起去过巴黎;有时候,她还会想起和乔去威尼斯度过的悠闲假期,其实和她在圣马可广场喂鸽子是阿克,并不是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