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后座上的手(第2/3页)

我愤然离开警察局,上了汽车,但我没去公司,而是掉头回家。到家之后,我给老板打电话请了一天假。然后我就守在电话机旁,等待汉克斯警官的消息。

下午两点十五分,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原来是汉克斯警官。

“詹姆斯先生,根据你提供的车牌号,我找到了车主,她是约翰逊太太,住在奥顿镇。”他说。

“奥顿镇离这儿只有两英里,尸体找到了吗?”我问。

“根本就没有尸体!”汉克斯警官严厉地说,“现在你得和我去一趟约翰逊太太家。”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和你去?”

“因为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见到的‘尸体’究竟是什么!”汉克斯警官生气地说。

无奈,我只好坐上汉克斯警官的车,随他前往奥顿镇。

到了奥顿镇,汉克斯警官把车停在一条街的旁边,然后指着对面的一间店铺说:“走,过去看看,你说的‘尸体’就在那里!”

我抬头一看,那间店铺上的牌匾写着“装潢”两个字。

汉克斯警官敲敲门,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我在旅行车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穿着一件沾有油漆的工作服,好像正在工作。

“约翰逊太太,这位是詹姆斯先生。”汉克斯警官介绍说。

她冷冷地看着我,用讽刺的语气说:“是你报警说我的车里有尸体吗?你倒是很有正义感啊!”

“就是这位先生,”汉克斯警官回答说,“不妨带他去看一下那个……呃……那个东西。”

“我当然得带他去看看,我可不想背着杀人凶手的黑锅!请随我来。”

跟着约翰逊太太,我和汉克斯警官向挂着布帘的里屋走去。里屋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摆放着几个高大的架子,中间还有一张工作台,原来这是约翰逊太太的工作室。架子和工作台上摆着许多赤裸的人体,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还堆着一大堆人的手臂和大腿,而另外一个角落里,则是许多白色的人头。

“怎么?”我用手揉了揉眼睛。原来那些都不是真正的人体,而是坚硬的石膏模型。

我和汉克斯警官看着那些模型,都没有说话。这时,我看见汉克斯警官拿出一支香烟,点着抽了起来。我本想跟他要一支,可看到他那严肃的表情,就没敢开口。

过了一会儿,约翰逊太太从外面的屋子进来,她双手抱着一个石膏人体模型,竖在我们面前。

“詹姆斯先生,你今天早晨在我汽车的后座上看到的就是它,它叫西蒙。”约翰逊太太说,“我们这个装潢店主要是为服装店的橱窗提供人体模型的,昨天我刚刚给西蒙的全身刷过油漆,今天早晨我带着它去一家客户那儿,没想到在刹车时,它的手露了出来,正好被你看见了,现在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既然是石膏人体模型,为什么你还要用毯子把它裹起来呢?”我不解地问。

“不把它裹起来,难道还要把它赤裸地放在汽车的后座上吗?”约翰逊太太不高兴地说,“你想想,要是我把一个赤裸的石膏模型放在车里,恐怕像你这样疑神疑鬼的人就更多了,还不都来找我的麻烦?”

听了约翰逊太太的话,我不禁感到一阵脸红。但我还是心存疑问:“约翰逊太太,既然你带这个西蒙去客户那儿,为什么又把它带回来了呢?”

“因为我到客户那儿之后,发现刷的油漆流了下来,我总不能把这样一个人体模型摆在客户的橱窗里吧?所以,我只好把它又带了回来。”

我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的确看见有一道红油漆从手肘处沿手臂流下,一直流到右手两个中间的手指缝儿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血’!”在旁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汉克斯警官插话道。

我尴尬极了,既不敢直视汉克斯警官的眼神儿,更无颜面对被冤枉的约翰逊太太,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走吧!”汉克斯警官用讥讽的语气对我说。

面对汉克斯警官的讥讽和约翰逊太太的冷眼,我无言以对,我还能说什么呢?都怪我自己看走了眼。在回去的路上,汉克斯警官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我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地听着。

到家以后,我还自责不已,懊悔自己差点儿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看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不能轻易下结论了。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喝下去,然后倒在了沙发上。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紧张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不一会儿,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醒了过来,看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我躺在沙发上,不禁又想起汉克斯警官和约翰逊太太……我闭上了眼睛,试着忘掉这件事。

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奇怪,当你越想忘掉它时,它就越在你眼前挥之不去。这时,路上的那一幕景象又在我的脑海中浮现……还有汽车后座上的那只人手……突然,一道电光闪现在我的脑海——约翰逊太太!她把我和汉克斯警官都涮了!

我清楚地记得,从旅行车车窗里看到的人手是左手,而在约翰逊太太家,我们看到的流淌红色油漆的手却是右手!我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因紧张而微微发抖。

“我该怎么办?给汉克斯警官打电话?可是,他还会相信我吗?”我思索着。就这样前思后想了大约半个小时,我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时,突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我忐忑不安地来到门边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居然是……约翰逊太太!

她为什么深更半夜来找我?我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然而,当我的目光移到她手里的东西时,我顿时从惊讶变成了惊恐——她手里是一把点四五口径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我的腹部。只要她轻轻地勾动扳机,子弹的巨大穿透力就能将我的内脏打穿。

“约翰逊太太,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那只手?”

“詹姆斯先生,你到底还是醒悟过来了,可惜太晚了!”说着,她把我逼进了客厅,然后牢牢地带上房门,“汉克斯警官第一次来找我时,我匆忙之中准备了个模型搪塞他。但这次你们俩来时,我不知道你当时在路上看到的究竟是哪只手,于是我便猜测着把右手涂上了油漆。当然,我也知道,这骗得过一时却骗不过一世,所以,为了斩除后患,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儿?”

“这不难,我是从电话簿上查到的。”约翰逊太太冷笑着说,“现在你必须跟我走,我要带你去见我的一位朋友,他是一位推土机司机,只要给他点儿钱,他什么都愿意做。然后,你就可以去见约翰逊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