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肤医生(第7/7页)
“这个已经死亡的人,现在就躺在沙发上,他跟我长得像极了,除了在外形上显得有些瘦小和粗鄙以外,可以说是几乎跟我没有任何分别。没人看见他来过我的房子,也没人会注意到他其实不是我。我们两人的脸都刮得很干净,他的头发的长短也和我的头发差不了多少。如果我给他换上我身上穿的衣服,那么人们都会以为,阿洛伊斯·拉那医生在自己的书房里死了,这就是那个不幸的家伙的结局,他执业行医也就此悲惨地收场结束了。屋子里有大量的现钞,我可以把它们全都拿走,这样就可以保证让我在其他什么地方再重新开业行医。而我则换上我弟弟身上穿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觉,今晚就走,去利物浦,没人会注意到这一切,在这座大海港,我很快就能找到船离开这个国家。在我彻底丧失了新生活的希望之后,这种不为人所知的卑微低贱的生存状态对我而言,真是太憋屈了,据我估计,我在主教十字村执业行医,不论有多成功,我每时每刻遇到的这些人和事,其实都是我内心当中希望要彻底忘掉的事物,如果我真能做到忘却这一切的话。于是我把自己的心一横,我决定立刻行动,去迎接我生活中的这个新变化。”
“我真的就这样做了。我不想仔细描述各种细节了,因为回忆这一切,就和经历这一切一样,都会让我感到痛苦无比;在我弟弟躺倒死去之后的一小时里,我给他换上了我的衣服,哪怕是最小的细节我都没有忽略,而我则换上了他的衣服,之后,我偷偷摸摸地溜出手术室,从后面的一条小道穿过村子,选择最佳路线直接奔向利物浦,就在事发的同一个晚上,我就赶到利物浦了。我身上背的行囊里除了现金之外就只有一张照片必须带走,我从屋子里就拿了这些东西,当然,由于走得匆忙,我把我弟弟戴的那副眼罩落在屋子里了。我弟弟的其他一切带来的东西我走的时候全都带走了。”
“先生,我向你保证,在短短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主意,那就是人们都会以为是我已经被人谋杀了,同时我还想到,如果我被人们认为就此死去,任何人都不会受到严重的伤害,通过这样一个战略,我在这个世界上努力要实现获得新生的目标也就可以实现了。而且,我一直在想,不要对他人造成巨大的伤害,不能因为我的存在,就对别人构成沉重的心理负担,从那时起,这种想法和念头就一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恰好就在那天,有一艘船正准备开往阿根廷的克朗那港,我立刻踏上了我的海上旅程,我认为这次旅行会让我有足够的时间重新恢复平衡,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未来。但是在我离开之前,我的这种坚强心理转瞬间又变得软弱起来。我忽然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我不愿意她为此感到伤心,哪怕是一分钟一秒钟也不行。在这个人的内心深处,她会为我深深地哀悼,不论她的亲戚们心肠有多硬,也不论她的亲戚们是否真的连最起码的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她都会深深地为我哀悼。她完全理解并且很欣赏我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和出发点,即便是她家庭中的其他成员诅咒我,最起码还有她,不会忘记我。于是我就给她写了一封密信,用极其隐秘的方式把信送给了她,在信中,我告诉了她事实的真相,以免她为我毫无根据地伤心落泪儿。她打开密信之后,就会发现我所处的境地中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压力,她就一定会同情我,并且还会原谅我的所作所为。”
“我也只是在昨天才回到英国,在此期间,很多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而且这件事还引起了这么多意外的事情,对此我一无所知,至于阿瑟·莫顿先生深陷其中并且受到了谋杀指控,我更是闻所未闻。我是在一份晚报上读到报道,才知道昨天第一次庭审的情况,我是今天早上乘特快列车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来做证的。”
以上就是阿洛伊斯·拉那医生所做的重要陈述,他陈述完毕之后,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审判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接下去警方进行的调查将范围扩大到拉那医生的弟弟厄内斯特·拉那是乘坐哪条船从南美出发来英国的。最后得到确证,船上的医生也能够出来做证,证实厄内斯特的确在整个航行的旅程当中一直抱怨他的心脏有多么不好,这样一来,他的心脏状况和拉那医生描述的他死亡时表现出来的症状就吻合了。
对阿洛伊斯·拉那医生来说,他现在返回了主教十字村重新执业,此前他充满戏剧性地离奇失踪,现在又回来了,拉那医生与主教十字村那位年轻的乡绅莫顿先生完全和解了,莫顿先生承认,此前他对医生退婚的动机完全理解错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人的和解行为也发生了,究竟怎样个和解法,让我们还是读一下《早邮报》上登载的重要通知来自行判断吧,下面我摘录了其中最重要的一段,通知是这样写的:
“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于9月19日在主教十字村教区的教堂举行,由斯蒂芬·约翰逊牧师大人主持,阿根廷共和国前外交部长唐·阿尔弗雷多·拉那先生的公子阿洛伊斯·夏威尔·拉那先生,与兰开夏郡主教十字村已故的前治安官,利夫庄园的前主人詹姆斯·莫顿先生膝下唯一的小女儿弗朗西斯·莫顿女士已于当日喜结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