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15/44页)
更令我不舒服的是,我注意到桌上有一瓶剩下一半的松子酒,旁边还有一个空瓶,奥莉薇娅和鲁特两个人手里都握着半杯酒。
“这是怎么回事?”
鲁特回答:“我打电话来找过你,安吉尔先生。”
“你早知道我今晚会待在工作室排演,为什么不去那边找我?”
奥莉薇娅缓和道:“亲爱的,鲁特刚刚才来喝一杯的。”
“所以他该走了!”
我开门送客,暗示有人该离开,鲁特立即照做,步履不稳地走到门边。他经过我身边时,我可以闻到他全身都是酒味。
接下来,奥莉薇娅和我开始针锋相对,这里我不会记下细节。最后我们停止争吵,各自回房,我就写下这件事。其实我有很多感受没写出来。
1895年8月24日
听说博登要去欧洲和黎凡特表演魔术,年底才会回来,令人好奇的是,他并没有要表演那两个柜子的魔术。
这是今天早上尤恩通知我的。我幽默地说,希望去一趟巴黎能让博登的法文比我上次听到时有进步!
1895年8月25日
我花了一整天才想通,博登帮了我一个忙:因为博登离开英国,所以我不用再继续表演“瞬间转移”的魔术了。在毫无顾忌之下,我马上请鲁特走人!
等博登回来后,我只有两个选择,找人来取代鲁特,或者再也不表演这套魔术了。
1895年11月14日
今晚将是奥莉薇娅和我最后一次在舞台上一同表演,地点是在查令十字路的凤凰剧院。表演后我们一起坐车回家,心满意足地紧紧相拥,自从鲁特离开后,很明显,我们已经开心起来。(我也愈来愈少和麦克珀森小姐见面。)
下周起,我有一场短期演出,由我训练两周的年轻女孩格特鲁德担任助理,格特鲁德动作灵活、曲线完美,像个搪瓷娃娃般美丽无知,还是我另一位新技师,亚当·威尔森的未婚妻,亚当原本是一位木匠,我支付他们相当优渥的薪水,也对他们目前为止的工作表现非常满意。
亚当在身材方面,几乎是我替身的不二人选,虽然我还没告诉他,但在我心里,他已经是替代鲁特的最佳人选。
1896年2月12日
我今晚明白了什么叫作血液因恐惧而冻结。
当时我一如往常地表演前半场的纸牌魔术:请一位观众选择一张牌,然后写下他的名字,给所有观众看,之后我要回那张牌,然后在他眼前把牌撕掉、扔到一旁。
几分钟后,我拿出一个关了只金丝雀的鸟笼,然后把笼子交给那位选牌的观众,但小鸟马上消失不见,只留下来他手中的空笼子,里面还有一张纸牌,就是上面有他签名的牌。魔术到此结束,然后这位观众回座。
但今晚,当我堆满微笑期待观众的掌声时,那位自愿上台的观众却说:“大家看,这不是我选的纸牌!”
我转向他,但这个傻大个站起来,一只手晃动着鸟笼,另一只手拿着扑克牌,要读出纸牌上的字。
“先生,请交给我。”我很低调,想到自己的纸牌戏法也许出了差错,准备变出满天彩带,来掩饰前一个表演的意外错误。我试图拿回那张纸牌,但不幸接踵而至。
那傻大个在我身旁打转,然后得意地大叫:“你们看,有其他字在上面!”
这名观众利用他手中握有的事实,打败了魔术师的把戏。为了拯救这一刻,我必须拿到那张纸牌,我把牌抢过来,然后抛出五彩彩带,并暗示乐团指挥奏乐,还对观众挥手恳求鼓掌,并请那恶魔般的观众回到座位。
在音乐声及零落的掌声中,我呆若木鸡地站着,看到纸牌上写着的字:
我知道你和希莉娅·麦克珀森都去哪里幽会——啦啦啦啦啦!
艾尔弗雷德·博登
牌的花色是黑桃三,就是我安排好被观众选出的那一张。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怎么完成其他演出的,但我还是做到了。
1896年2月18日
昨晚,我独自到剑桥的帝国剧院去看博登的演出。
当他说了一串冗长的旁白,为柜子表演做准备时,我立刻从观众席中站起来,大声对全场观众说,有一位助理早就躲在柜子里。语毕我马上离席,走出剧院时,我往后看了一眼,幕布突兀地落下。
但我还是想到,自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在回伦敦的长途火车上,我非常良心不安。在那黑暗的夜里,我有充分的时间来反省自己的行为,我很后悔,破坏魔术表演让我害怕。魔术就是幻术,是为了让观众享受到娱乐的一种暂时性效果,我有什么权利去破坏魔术表演?(但博登不也是?当轮到他报复时。)
很久以前,在茱莉亚失去我们第一个孩子时,博登曾写信对他所做的一切道歉。愚蠢,哦!我真愚蠢!竟然拒绝了他!现在轮到我想平息仇恨了。
我们两个成年人究竟还要公开互相残杀多久?只为了我们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仇恨?当茱莉亚因他而受伤时,我是有一个正当理由去恨他,但那次之后也发生了很多事,一言难尽……
经过那段冰冷的火车旅行,我回到利物浦街车站,还没想到该如何达成和解。今天一整天,我还是在想那件事,我会鼓起勇气写信给博登,要求终止一切纷争,并建议来次私人会谈,看看有什么一定得解决的宿怨。
1896年2月20日
今天,有一封寄给奥莉薇娅的信,她看完后质问我:“所以鲁特告诉我的都是真的?”
我问她是什么事。
“你还与希莉娅·麦克珀森见面,对不对?”
她把收到的字条丢给我,信封外写着:伊斯林顿45号B座的现任住户收。这是博登寄来的!
1896年2月27日
我已经和自己谈和,和奥莉薇娅,甚至和博登!
简单地说,我已经答应奥莉薇娅,不再见麦克珀森,而且我对她的爱是永恒不变的。
而且,我也决定不再与艾尔弗雷德·博登往复任何仇恨,无论我有多愤怒。我想因为上次我在剑桥的失当举动,一定还会受到博登公开的报复,但我将不予理会。
1896年2月27日
报复比我预期的还早,当时我在表演一项非常受欢迎的魔术,博登成功地让我蒙羞。这项魔术就是我的助理会躺在两张椅子之间,然后当椅子被移开时,助理会很明显地浮在空中,没有任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