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鲁伯特·安吉尔(第6/44页)
我们的开销也增加了。表演读心术时,我们只需要自己的记忆力,再加上一个眼罩;变成招魂师,就需要增加开支,这严重影响到我们的收入。昨晚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不知道接着还会有多少花费。
我得起身去德普特福德举办一场降灵会了。要从这里去德普特福德实在很麻烦,不仅要穿越伦敦市东区,还在河对岸;如果我们想早点到做准备,必须天一亮就启程。茱莉亚和我决定了,将来我们只会接受距离不远的工作,否则要花太多时间,报酬实在不划算。
1878年11月2日
茱莉亚怀孕了!小孩预计明年6月出生。由于这令人兴奋的消息,我们已经取消一些演出,而且明天要去南汉普顿,把这个好消息告知茱莉亚的母亲。
1878年11月15日
昨天和前天的降灵会都很顺利,客人也都很满意,然而我愈来愈担心工作给茱莉亚的负担,所以考虑赶快找一位女助理来顶替。
如我所料,阿普尔比先生几天之后就辞职了,我又找到了欧内斯特·纽金,一位体魄强健、去年才从皇家陆军退伍的年轻人来替代。我觉得纽金是颗未经琢磨的宝石,够机灵,工作一整天也不会抱怨,还相当忠诚。
两天前一场降灵会中(我们从南汉普顿回来后的第一场法会),有一个参与者,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死者亲属,后来才知道他是位报社记者。这个人似乎肩负某种揭发我是江湖郎中的任务。一清楚他的来意,纽金和我就赶快(但很客气地)把他请了出去。
所以,我现在又增加另一件要注意的事——小心提防任何怀疑者。
我的确是他们要拆穿的那种江湖郎中,因为我无法与死者沟通;但我的欺骗是无害的,而且我相信这对痛失亲人的家属甚至是有益的。
至于金钱报酬方面,我收费不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客户对我抱怨收费的事。
这个月剩下的日子里,天天都有工作安排,但圣诞节前夕是淡季,我和茱莉亚已经明白降灵会通常是由于家属突如其来的痛苦,而并非计划好的,所以必须一直登广告,让需要的人随时找得到我们。
1878年11月20日
茱莉亚和我今天面试了5个年轻女孩,希望有人能取代茱莉亚的助理工作。但一个都不适合。
茱莉亚害喜的情况已持续两周,但她说之后会改善。一个小男孩或小女孩将进入我们生活的想法,照亮了我们的每一天。
1878年11月23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我被怒火吞噬,必须等到现在(晚上11点25分,茱莉亚终于入眠),我才能心平气和地记下那件事。
今天我们在伊斯林顿的一户人家办招魂会,客户是一位年轻人,他的妻子最近刚过世,留下三名幼子,其中有一个还是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位先生,我简称为L先生,是我们的旧客户介绍的,所以我对他的事特别小心关照,因为如果招魂生意要蓬勃发展,费用必须慢慢提高,而这依靠的都是客户的口碑。
我们正要开始法会时,有一个人姗姗来迟,我马上起了疑心;这不是马后炮,因为这家族中似乎没人认识他,他的迟到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更紧张。
我对客户这样的神情已经很敏感,于是对茱莉亚打暗号,表示我怀疑那人是个新闻记者,茱莉亚的表情告诉我,她也有相同的判断。纽金当时站在一扇拉下窗帘的窗户前,他不清楚我和茱莉亚之间所使用的暗号。
这时我必须赶快下决定,如果打算在开始前就把那人赶出去,可能会制造出一些不愉快的骚动,之前我已有部分经验;但另一方面,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无疑地,表演最后我一定会被指控为江湖郎中,到时不但收不到费用,连客户也得不到心灵上的安慰。
而且我马上就发觉自己曾见过这个人,他曾参加过我的法会,还一直盯着我,让我有些惊慌失措,所以对他印象深刻。他的再次出现难道是巧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刚好失去亲人的概率有多高?还有在我的两次降神法会中,他刚好都出现的概率又是多少?
如果不是巧合,那他是在搞什么把戏?假设他是要攻击我,那为什么以前有机会,却没付诸行动?
极度紧急之下,我思绪紊乱,无法思考,至少为了和死者沟通,我必须维持冷静的外表。当时快速评估后,为了顾全大局,我决定继续降灵会。现在写下这件事,我才发现当时的决定实在大错特错。
首先,那个人根本不用攻击我便几乎破坏了表演。我太紧张了,紧张到当茱莉亚和另一个在场的人把我放进道具柜时,我让一只手被绑得太紧。虽然我很庆幸待在柜子里可以脱离对手那邪恶的注视,但我花了太多时间才能松绑。
柜子魔术一完成,我的敌人便启动陷阱。他离座把纽金推开,并拉开其中一扇窗帘。接着他开始一连串叫嚣,引起我的客户和孩子们强烈的悲伤。纽金与这个人扭打,茱莉亚则试着安抚小孩们。
但那疯狂的男人抓住茱莉亚的肩膀,用力摇晃她,还把她推倒在地!
茱莉亚重重摔在没有地毯的地板上。我抑制住极度的沮丧,爬上桌子,想去保护茱莉亚。而那个男人就在我们之中。
纽金又从他背后抓住他,将他的双手反转:“先生,我要如何处理他?”
“把他带到街上去!不,等一下!”
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直接照在他脸上,在他身后是我最想看到的景象:茱莉亚重新站了起来,打暗号告诉我她没事,所以我把注意力回到那男人身上。
我向他大吼:“你是谁?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利害关系?”
“叫你手下放了我!然后我就走!”
“由我来决定你能否离开!”
但我马上认出他了:“你叫博登,对不对?”
“不对!”
“你就是艾尔弗雷德·博登,我看过你的表演!你来这里做什么?”
“让我走!”
“我们有什么过节,博登?”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想摆脱纽金的擒拿。
“把他拖走!把他丢到该去的街上贫民窟!”
纽金动作很快地把他拖走,几分钟后才回来。这时,我紧紧抱住茱莉亚,试着让自己安心;尽管被摔到地上,但她真的没有受伤。
“如果他伤害你或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