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诞节(二)(第20/26页)
楼下已经看完了,现在只剩阁楼了。他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爬上楼梯。她该怎么办?
托妮听到那些老鼠发出的令人心烦的吱吱声,突然灵光一闪。她保持着俯卧的姿势,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个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原来里面是个写着“给爸爸,圣诞快乐,爱你的索菲”字样的礼品袋。她把礼品袋扔回行李箱里,然后打开了老鼠笼子。
她轻轻地把五只老鼠一只只抓起来,装进了塑料袋里。
这时她感到地板微微震动起来,这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它意味着埃尔顿已经踏上了楼梯。
机不可失。她伸出两只手臂,把老鼠从袋子里倒到了楼梯上。
当那五只活老鼠落到埃尔顿头上时,她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惊讶而嫌恶的大叫。
他的声音吵醒了卡罗琳,她也惊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埃尔顿的脚踩滑了,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发出了一声巨响。
托妮跳起来往下看。埃尔顿背向下摔到了下面,他似乎没受什么重伤,但还在慌乱地大叫,疯狂地想把那些老鼠从他的衣服里甩出去。但它们跟他一样害怕,全都努力想抓住他。
托妮看不见他的枪在哪里。
她只犹豫了半秒就从阁楼上跳了下去。
她着陆时双脚正好踢在埃尔顿的胸口,他痛叫一声,仿佛他体内的空气全被踹了出来。托妮像个体操运动员一样轻盈落地,向前翻滚了一圈,但其实她的双腿还是被震得生疼。
她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大喊:“我的宝贝们!”她朝上看见卡罗琳正穿着一套印着黄色小熊的淡紫色睡衣站在楼梯口上。托妮觉得她在落地的时候肯定压到了一两只卡罗琳的宠物,但它们四散逃走了,显然并没有受伤。
托妮挣扎着站了起来,想要继续保持上风。她一边的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但她没管它。
枪在哪里?他落下来的时候肯定把枪摔掉了。
埃尔顿虽然受了伤,但还不至于动不了。她在牛仔裤里摸索着台球,但就在她想把它掏出来时,台球从她的指缝间溜走了。一瞬间,她惊恐万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听大脑的指挥,她完全求助无门了。接着她把两只手都用上了,一只在牛仔裤外把台球往上推,另一只在它冒头时一把攫住了它。
但就在这片刻的迟疑中,埃尔顿已经摆脱了老鼠给他带去的震惊。当托妮将右手高举过头顶时,他从她身边滚开了。这样一来,她就不能用这个重重的台球把他击昏了,她只能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把球扔向了他。
这一招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她脑海中响起了她的前男友弗兰克轻蔑的声音:生死攸关的时候,光扔个球是救不了你的。现在她就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弗兰克说对了——扔球确实没什么用。她打中了目标,而且当台球击中埃尔顿的头骨时她听见了砰的一声,他痛得大叫起来,但并没有失去意识。他只是跪倒在地上,用一只手捂住了瘀青的脑袋,接着又挣扎着站起来。
托妮拿出了第二个球。
埃尔顿朝他周围的地板望了望,头晕目眩地寻找着他的枪。
卡罗琳下了一半的楼梯,现在跳到了楼下。她弯着腰抓住了一只藏在台球桌桌腿后面的老鼠,当她转身去抓另一只时,她迎头碰上了埃尔顿。他误以为她是托妮,给了她一拳。这一记重拳直直打在了她的头上,她摔倒在地。但他也痛得不行,托妮看到他的脸在痛苦中扭成一团,还用胳膊抱住了前胸。她猜她跳到他身上时肯定踩断了他的肋骨。
当卡罗琳钻到台球桌下抓老鼠时,一个东西闯入了托妮的视线。她又看了看,确定躺在深色的木质地板上的,正是那把深灰色的枪。
埃尔顿也在同时看到了它,他连忙跪到地上。
就在埃尔顿探向桌下时,她高举起手臂,用尽全力把球直直地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他昏倒在地。
托妮精疲力竭地跪倒了。她闭了一会儿眼睛,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休息不了太久。她捡起了枪。史蒂夫是对的,这就是一把英国军方专为执行秘密任务的特种部队制造的勃朗宁自动手枪。枪的保险栓在左面,就在枪柄后方。她锁上保险,把枪塞到了牛仔裤的裤腰里。
她扯下电视的插头,把电线从电视机后面拽出来,用它把埃尔顿的双手绑到了背上。
接着她搜了他的身,想找部手机,但结果令她大失所望,他身上并没有手机。
早晨8点30分
克雷格花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黛西一动不动的身体。
他之前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那具残破的躯体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以后,他捧了一团新雪塞到嘴里,想以此清理一下污浊的口腔。索菲走上来抱住了他的腰,他也回抱住她,仍然背对着黛西。他们就这么一直站着,最后他终于不再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勇气,可以回头看看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了。
索菲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克雷格咽了口唾沫。这事还没完。黛西只是那三个歹徒中的其中一个——还有基特舅舅。“我们最好把她的枪拿过来。”他说。
她的表情告诉他,她恨透了这个主意。她说:“你知道它怎么用吗?”
“能有多难?”
她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但嘴上只说了句:“随便你吧。”
克雷格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牵起她的手,二人朝着尸体走了过去。
黛西面朝下躺着,胳膊压在身下。虽然她之前想杀了克雷格,但看到这么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他还是觉得很不忍心。她的腿受伤最重,那条皮裤也已经被撕成了烂条。她的一条腿极不自然地扭曲着,另一条则被划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淋漓。那件皮衣似乎多少保护了一下她的胳膊和上身,但她光秃秃的脑袋上全是血。她的脸藏在了雪里。
他们在离她六尺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没看到枪,”克雷格说,“肯定是被她压在下面了。”
他们又靠近了一点。索菲说:“我从没见过死人。”
“我在殡仪馆里见过玛塔妈妈。”
“我想看看她的脸。”索菲放开了克雷格的手,单膝跪地,朝那具满是鲜血的尸体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黛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抬起头,一把抓住了索菲的手腕,从身下抽出了握着枪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