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陨灭的生命(第9/12页)

“天还没亮,这么急着走干吗?”

黄鹤断定燕玲不会在天亮之前回来。

“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这里离学校还有很长一段路,况且大清早的,外面很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萧夏笑起来,“刚脱离虎口又跳入火坑,我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黄鹤故作无奈地低下了头,“唉,即使这儿是虎口,那也比火坑安全,你还是在虎口里多待一会儿吧,天很快就亮了,到时候我送你。”

萧夏朝窗户外面看了看,只见夜色还没有散去。“那好吧。”她答应黄鹤等天亮了再走,于是进卫生间洗脸漱口。她发现梳妆台上摆满了女用化妆品,有洁面乳,护肤霜,还有唇彩和指甲油。打开香水瓶闻了闻,和燕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明白了。“这里还有女人吗?”她在卫生间里大声问。

黄鹤恍然想起了那些化妆品,情急之下撒谎道:“没……没有啊。”

“那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用化妆品呀?”萧夏心中窃喜,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那是我朋友的妻子留下来的。”

萧夏捂住嘴偷偷地笑。黄鹤的谎言几乎不攻自破。一个拥有这么多化妆品的女人,一定是极其爱美的。反过来讲,一个如此爱美的女人,出门怎么会轻易丢下自己的化妆品?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但她没有揭穿,既然黄鹤不愿讲出来,那就权且当做不知道吧。

整了整衣衫,她方才闻到满身的酒气。对于一个正处花季的女孩子来说,这无疑会令她的形象大打折扣。萧夏觉得时间还早,不如就在这里洗个澡。反正已经在同一个屋子里过了一夜,不在乎多洗一个澡。她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啊——”黄鹤有些惊讶,但又不好拒绝,“可以啊,可以。”偷偷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刚过,外面仍旧漆黑一片,相信燕玲不会这么快回来。他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新毛巾,递给萧夏,然后坐在沙发上,听着卫生间里沙沙的水声,一直显得惴惴不安。

萧夏很快就洗完了。在别的地方洗澡,她从来没有拖沓的习惯。她擦干身子,把衣服从架子上取下来。刚穿上衣服,突然看见地上有一张照片。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萧夏想,或许它就放在什么地方,自己取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它碰了下来。

她蹲下来,捡起了那张照片。翻过正面,顿时怔住了。她看到照片上的女孩居然是韦佳!

韦佳的照片怎么会在这儿?

她本能地感觉到恐慌,还有种迷惑,总之那是一种复杂的感受。就是这个女孩搅乱了她的生活,她的面容不止一次出现在萧夏眼前。照片上的韦佳清新可人,她站在一棵大树下面,绿色的枝条耷拉在她的头顶上。她穿着白裙子,对着镜头甜甜地微笑。萧夏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笑容甜美的姑娘,死去时的样子会那么狰狞,那么可怕。

萧夏的手颤抖了起来。韦佳似乎一下子活了,就站在她的面前。萧夏忍不住委屈地质问: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你的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她的心由怜悯变作冷酷,继而充满了仇恨,恨得咬牙切齿。她看着韦佳的照片,多么希望她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黄鹤注视着卫生间的门,不知道萧夏在干什么,刚才还传出沙沙的声音,这会儿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难道是她身体里的酒精起了作用?他忐忑不安地走过去,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他看见萧夏站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到底在干什么?人家正在洗澡,也不便问。正要转身走开,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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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鹤一惊,心想这下坏了!来不及躲起来,燕玲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她一边换鞋一边冲卫生间那边说:“老公,你在洗澡啊,我都快累死了……”

她的话没说完,看见黄鹤就直挺挺地在客厅里站着,顿时怔住了。再看卫生间,那里面分明就是一个女人。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想联翩,扶墙站着,目光变得像两道闪电一样寒意逼人。

“她是谁?”她终于生硬地问道。

黄鹤吞吞吐吐地回答:“是……是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黄鹤低着头,嘟囔道:“女的……”

“女的?”燕玲苦笑着,突然气冲冲地走进卧室。她看见暧昧的灯光下,被子还摊在床上,地上放着一双白色的高跟凉鞋。她不想再看这肮脏的一幕了,立刻走出去,脸上写满了伤心和愤怒。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燕玲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晚上怎么睡觉,怎么在一起亲热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你还狡辩?!”

黄鹤无法再说下去。他知道燕玲正在气头上,这样大呼小叫地解释,她根本听不进去。然而燕玲已经不屑于和他纠缠,她径直走到卫生间门口。黄鹤慌了,害怕她一时冲动而走极端。等他缓过神,燕玲已经敲响了卫生间的门,“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她倒要看看,这个乘虚而入的女人到底是谁。

“你别冲动,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为难她——”

“你居然还护着她?”燕玲话说着,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亏我那么毫无保留地爱你……”

“这是一个误会,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不听!”

卫生间的门开了,在燕玲的目光逼视下,萧夏慢慢地走了出来。

“果然是你。”

燕玲紧盯着萧夏的眼睛,她似乎早已料到了里面的人是谁。

萧夏在门口站着,仿佛被捉奸在床一样。尽管心中无愧,可是此情此景根本解释不清楚,把心掏出来她都不会相信。萧夏后悔刚才没有果断地走掉。

“说话呀,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燕玲猛推萧夏的肩膀。

萧夏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上。她咬住了牙,没有反抗。“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告诉你,我是问心无愧的。”她径直走进卧室,穿上了自己的鞋子,就要离开。

燕玲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地离开,一把将她扯回来,“你问心无愧,难道我问心有愧吗?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否则你别想走出这扇门!”

萧夏被她撕扯着晃来晃去。她努力保持着平静,“是你误会了,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难道你就这么不自信吗?”

“有脸上床没脸承认了是吗?鬼才相信你的话!”燕玲扯着萧夏的头发,猛地将她推到一边。

萧夏把眼泪生生地忍住,她心平气和地解释:“你想错了……我昨天晚上喝多了,黄鹤才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说的是,这纯粹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助。可是燕玲并不这么想。萧夏的解释在她听来,就是酒后乱性。“喝多了酒就可以随便和男人上床吗?!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