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诡计 二律背反的诅咒(第16/28页)

我完全被御手洗浊打乱了阵脚,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和本案有关的问题。

天城提议道:“我们可以去看看黎人书桌上的文稿和信件。”

御手洗浊一马当先,我们还未踏进去,就听见他在朗诵一首黎人的诗歌:

“有一种自由叫作孤独,

它在我一生中静静飞舞;

有一种爱情叫作残酷,

它让我心痛却无法停步;

有一种梦想叫作迷惘,

它在我不眠的夜里飞翔;

有一种永恒叫作悲伤,

它让我奔跑不悔路上。”

“写的真不赖呢!鲇川大人,你有没有听出来这首诗歌完全写出了黎人的心态?”

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这首诗歌的意思。

“啊,这里……似乎是黎人的一篇自传?”御手洗浊端详了大约五分钟后,叹气道:“大人,我能不能读一下?文艺性和思想性都俱佳呢!不过我怀疑这里除了我大概是没有人能真正懂得黎人的心境吧!”

真是的,既然我们都不懂得,你又何必要读呢?不过我还是很给御手洗面子:“可以呀,或许有助于破案!”

御手洗浊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朗读起来:

“我自破体而出,望父而哭;又一刀割断我的脐带,我那稚嫩脸蛋凝出黑色眉黛始,便被人推入滚滚红尘,时喜时优,历劫生死,有所珍重,亦有所悔厌。

“自幼喜好孤独冷清,见繁华局面手足无措。过分敏感之内心受尽人世间之创伤,愈助长我优柔好沉湎之性情。至红尘教育有所侵犯我,惧之恨之,既无力逃遁又无力颠覆,自始至终,置于冰冷与火热中、行动与思维中。但纷扰骤至,难葆真心,也亦合污,也亦清高。前者难以相融,后者又孑立无助。是时,最讨厌自我之妥协,也最憎恨世人之逼迫。求大真大美大自由而不得。虽有一二至友,多合乎兴趣,鲜有投我性情。是时,内心中求爱与求死两种本能尚未得掘发,多感迷茫难容。

“至心智稍成熟,逢一大劫,卧床半年,想尽生死苦乐,居于病房中,与天南地北各路各色人攀谈,方知身外之杂乱与精彩。其间,旦生暮死者见之,癫狂乱舞者见之,龌龊下流者见之,老少男女都来令我振奋。虽肉身之破损,父母忧泣,但所获者颇多。至别之日,大怀伤情,依依不舍。此乃我与世俗一大交流。

“其后,经历乐苦获大解放之我,其性格固执而又燃有雄心,多于现实不合,而遭亲友之当头一击。深感为人之难,精神屡至溃境。这一求死本能为一求爱本能化解,实我大幸。放浪形骸,从心所欲,流连美女,大肆不满现实,可又为现实视为浪荡者。至今多苛责我之滥为,但又觉快乐时光已逝而叹息。又妄读逍遥者书,齐善恶富贵,自诩有大美而不言。如此轻松之格局,为现世教育所打破。觉所学之无用,而不学,察自我之长处而难展。复又堕入无间地狱,难以超脱。后又拜佛,视为己类而庆幸。确定心性本体之认识。然多方寻觅无良方,及我春心始动,以之为人生唯一意义。经历乐苦,常吟我心插满刀与鲜花之言。感我既无法挣脱自我又无法求外在赏识自我。陷入焦虑。乃令自己安忍不动,静虑深思,虽从心所欲但不逾矩,处处可得但一心淡定。以此度日,或可了一生。痴狂与淡定盖非所求爱者与死者,但以此非大逆又非溘然之心其后。”

御手洗浊读完之后,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好文章!不过各位你们能解读一下吗?”

我摇头放弃,奈绪子道:“他所说的‘妄读逍遥者书’,是指《庄子》,也是他生前最喜欢的一本书。”

“不错!看来奈绪子小姐确实很理解黎人!……”御手洗浊投以赞扬的目光,“他说‘我心插满刀与鲜花’也就是指对于奈绪子小姐的恋慕,呵呵,其实是崇拜啦。因为得不到的痛苦如同尖刀插入胸膛,而爱情的悸动则如鲜花般灿烂浪漫。嗯,还有这几句,比如‘确定心性本体之认识’,难道是指《楞严经》,嘿嘿,黎人的阅读量实在是很惊人的哦!但是……澄子小姐,他所谓的‘多于现实不合,而遭亲友之当头一击’又是指什么呢?而且看似是在他出院之后也即搬到这边才发生的事情。”

澄子不情愿的道:“黎人一直想当个作家,可是我不同意。我让他在这里自学,然后去参加考试。”

“嗯是了,这就是现实的逼迫,因为满足不了内心长久的、最炙热的欲望。嘿嘿,为什么不就让黎人当个作家呢?他的诗文可写得很好呀!”

澄子摇头道:“这样不行的。作家的收入有限,除非你写的书十分流行。但是我觉得这样的几率是在是太小了,不如用心读书,将来才有个安定的好工作啊!”

御手洗浊点头:“确实如此,总之,黎人是个不仅被自己压抑也被外界压抑的人。真的是很痛苦哦!所以黎人需要得到一种释放……啊,这里这里……我能不能读一下这里?嗯,黎人在他的一篇小说的开头这么写道:‘我很憎恨我的父,全是因为他的自私,致使他这辈子的所爱统统的远离了他。他很可怜吗?我不曾觉得。只是……只是当我意识到,在我身上,终究遗传了一些我父亲的脾性的时候——他的极端的自私——我忽然惊天动地的为自己可怜了起来。还有我的母亲,我总意识到自己对不起她,可是,无法补偿了……在我的世界中,可说完全不曾承认过她的重要性。或许,她的重要也是指对于我而言吧。她很平凡,毫无孤洁可言,我总把她看作小人。而我不是……’黎人呀……”御手洗浊似乎有所震惊,“各位,黎人终于找到了一种释放的方式!”

我直听得一头雾水,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御手洗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细心的翻阅黎人的手稿,但是一直沉默不语。大约过了十分钟,御手洗浊面现忧郁的道:“我们去矶川京的木屋瞧一瞧!”

木屋被上锁了,也没有最近有人开启过的痕迹,我道:“要不要撞开门进去瞧一瞧?”

御手洗浊摇头:“不必了。我们现在最好再去‘白兔酒店’搜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