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路易丝(第2/3页)
“那么,出了什么事?”
“他开始稍稍对我敞开心扉。他也许是个精神病医生,但是当你在服务行业做得足够久,你跟别人会有自己独到的相处方式。我说他敞开了心扉,但其实更像是他说了很多话,但说来说去总是绕开某些事情,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告诉他,我觉得在他机智幽默的外表下,他似乎总有些不开心,然后我们谈论到了爱情。他问过我一次,一个人是否有可能会对某个人爱得太深,以至于在一段时间里,你对他完全是盲目的。我告诉他,这就是爱到最深处的模样。只看得到某个人的优点。我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疯狂的事情,因为我肯定是疯了才会和我的约翰在一起那么久。”
“我觉得你应该当一个精神病医生。”我说。我们正在温暖彼此,我们是相互支持的两个人。
“那之后,他开始在我的店开张前的半小时左右出现,我会给我们两个都做好早餐。我更深地探入了他内心,终于,有一天他说,很久以前,他做了一件坏事。当时他觉得他是在保护他心爱的女人,但是这件事总是隔阂在他们之间,后来,他开始担心,她身上有很严重的问题。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他想要离开,但是她却拿他做过的事情要挟他,以此留住他。她说不然她会毁了他。”
她看着窗外,没有看我。我知道她穿梭回了那段时光之中,我让她再度体验了过去。“我告诉他,把真相说出来永远比埋在心里好。他犯了错就应该去面对,不管是什么错。他说他会好好考虑一下的。他满心都是这件事情。但是他担心要是他说出来了,就得去蹲监牢。那样的话,就没人能阻止她去伤害其他人了。”
我的心在剧烈跳动,握着热乎乎的马克杯,几乎忽略了手中被烫的感觉:“他告诉过你做错了什么事吗?”罗伯。是跟罗伯有关的事情。我知道。
她摇摇头:“没有,但我能感觉到是很糟糕的事情。也许他最终会告诉我的,但后来她出现在了我家门前。”
“阿黛尔?”
提到她的名字,她厌恶地撇了撇嘴,但点点头:“她来了我家。肯定是某天跟踪过我回家。她告诉我别插手她的婚姻。她说我不会拥有大卫的,他是属于她的。我很震惊,想要告诉她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且在我丈夫背叛了我之后,我不会对另外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她没有听。她很生气,大发雷霆。”
我不会对另外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玛丽安娜的人品比我好。现在轮到我扭过头了,即便我听得很专注,认真汲取着她的每一句话,想留到之后回味。
“她告诉我,别再找他聊天了。”她继续说,对我因愧疚而产生的剧烈痛苦毫无察觉,“如果我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好,就别再给他任何建议。她说他不会离开她的,他爱她。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情,只属于他们的事情。”她顿了顿,抿了口茶。“我觉得很糟糕。我很窘迫,即便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告诉她,我们只是朋友。她说我是个可悲的老女人,只有猫陪,没有男人会正眼看我。这种侮辱太过幼稚,当时我真想笑。我想我很震惊,但我还是笑了。那也许是我的错。”
“你告诉大卫了吗?”
“没有。其实第二天早上他出现在咖啡馆的时候我很惊讶,说真的。我猜他肯定把我们的对话告诉了她,不然她还能怎么知道呢?”
是啊,还能怎么知道?你能走多远,阿黛尔?我能想象出阿黛尔在他们谈话的时候盘旋在他们上空,无形地飘着。她一定非常生气。我立即由此联想到,当我和她丈夫上床的时候,她也这么盘旋在我床上看着我们。噢上帝。
“但他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错,他看起来很疲惫。没错,很不开心。也许,喝多了宿醉未醒。但绝对不像是他把我们的所有对话告诉了他妻子。我找了个机会跟他说,他应该和她谈谈他们的问题。他说他们已经谈不拢了,她永远都不明白他。显然这一切令我很不安,所以我把我的真实想法告诉了他。他不应该再来找我谈这些,但如果他不开心,那么他应该离开她,别去管什么后果。她突然到访带给我的震惊已经过去,当时我对她很生气。我觉得,她就是个泼妇。那种女人永远都不知足。他最好远离她。”
我喜欢这个女人,心直口快。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有秘密,是否会诱使别人说出秘密,或者是否擅长保守秘密。我很怀念曾经像她那样的自己。开诚布公。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她轻声说,“我才是承担后果的那一个。或者,更确切点说,查理才是。”
她看出了我的困惑。
“查理是我养的老猫。她杀了它。”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另一只死猫。是巧合吗?我的想法听起来像是大卫笔记里写的念头。阿黛尔说大卫杀了他们的猫,我相信她多过相信他。噢,路易丝,你这个愚蠢的傻瓜。“怎么会?”我声音沙哑。
“有天晚上它没进来,我很担心。它15岁了,外出捉老鼠带回来的时光已经结束了。平时,它会在我工作的时候睡在沙发上,在我回家的时候睡在我身上。尽管我很讨厌承认这一点,但有件事她说对了——自从我离婚后,大多数时候就只有查理陪着我。在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后,很难适应单身的日子。”
我非常理解她的意思。那种被抛下的感觉。
“总之,”她继续道,“我想她一开始肯定是对它下了毒。毒性不足以杀死它,但却足够让它变得顺从。它是个贪婪的家伙,而且对人非常友好。谁给它肉它就过去。我睡不着,一直在想它去了哪里。黎明刚过,我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哀号。那声音很可怜,虚弱又痛苦,但那无疑是我的查理。从它还是只小猫的时候我就养着它了,它声音是怎样的我全知道。我从床上跳起来,走到窗边朝外看。她就站在那里,站在路上,怀里抱着我那只无力的病猫。起初,我的困惑胜于焦虑。我不知道她大清早在这儿干什么,但我最初的想法是它自己乱跑被她找到了。然后我看到了她的表情,我之前从没在任何人脸上见过如此冷漠的表情。那种毫无人性的样子。‘我警告过你的。’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得那么轻,那么平静。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在我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她把它摔在了地上。当它开始试图爬向门口时,她……她踩上了它的脑袋。”
她直视着我瞪大的眼睛,我能看到她眼里记忆犹新的恐惧,还有她哽咽时喉咙细微的动作。“她穿着高跟鞋。”她说完了。没必要再说更多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