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线密布(第7/16页)
“刘协?”杨修想起那张饱经沧桑却又波澜不惊的面孔,“不会吧,他怎么可能以身犯险。”
“因为他太过神秘。虽然谍报部门要求潜伏的细作务必低调行事,但像寒蝉这种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面目的细作,却实在是少见得很。我们觉得,很可能是因为寒蝉的身份特殊,所以才不能跟任何人接触。”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杨修摇头。
“是的。所以坚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太多。”
“我是有些奇怪,既然没有人见过寒蝉,为什么还都听他号令,”杨修皱眉,“去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不觉得太荒唐了么?”
“口碑,寒蝉的口碑很好。军议司成立太晚,只掌握了近几年寒蝉所参与或领导的活动。而你们进奏曹那里,确定了早在建安十三年的赤壁之战,寒蝉就曾参与其中。”关俊笑道,“再之后的伏后之死、潼关之战、诛灭马腾这些变故中,寒蝉做了不少事,杀了一些人,救了一些人,逐渐积累起了人望,到现在已经有了很高的威信。不过,寒蝉在曹魏那边并不怎么响亮。除了那些汉室旧臣和荆州系的人之外,其他人则很少听过这个名字。就算知道的人,恐怕也不以为然。要知道,从建安元年开始,大大小小的谋反足有十几次,却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寒蝉,在曹魏高官眼里,恐怕只是个胡乱蹦跶的跳蚤。”
“听你的意思,西蜀却似乎一直对寒蝉青睐有加?”杨修停下了手中的笔。跟寒蝉没打过什么交道,如果这个人真如关俊所说,那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做事,做成事,不出事,多次做到这三点实属不易。
“那是自然,再弱小的朋友也是朋友。”关俊道。
“你们只不过是拥有共同的敌人,一旦曹孟德倒台,就难说了吧。”杨修又低下头去写信。
关俊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杨将军,你觉得我们能打败曹操吗?”
“叫我杨主簿。”杨修瞥了他一眼道,“虽然你们给我封了个杂号将军,可现在是在曹营。一个称呼上的不慎,搞不好要掉两颗脑袋。”
“谨遵杨主簿教诲,现在能否回答我的问题了?”关俊不以为然地道。
“上次岐山大捷,是因为王平。现在没了奸细,没有情报,西蜀要怎么打?曹胖子的兵力还是远远强于你们吧。”
“不知道。我只管营中情报传递,设计布局我是一概不知。不过,我还是对法正将军很有信心的。你看当初定军山黄老将军力战夏侯渊,谁会想到可以大胜?这兵法啊,讲究一个知己知彼。只要能揣摩透对方的习惯和心理,没有打不赢的仗。”
“好大的口气。”杨修伸了个懒腰,“你们把曹营中的谋臣猛将都当猴子么?”
“嘿嘿,那杨主簿不妨静待数日,咱们西蜀说不定又是一场大胜。”关俊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
对于只卖胭脂水粉的店铺来说,门脸似乎太大了一些。不过贾逸清楚,陈锦记是个例外。作为整个许都最为奢华的胭脂水粉店来说,它的门脸就算再大一些,也不算离谱。据说这家店铺的主人,是当今的几位贵妇。这些女人仗着自己丈夫的权势或者路子,哪管是东吴、西蜀甚至西域的胭脂水粉都能弄过来。当然,这些东西的价格也贵得离谱。
贾逸靠在街对面的廊柱上,懒洋洋地看着进出陈锦记的闺秀贵妇。说实在的,他很难把田川与陈锦记联系在一起。一个大大咧咧的边城少女,突然跑来买胭脂水粉,着实有些怪异。是单纯的想到哪里做到哪里,还是个蹩脚的借口?
他整了下佩剑,脸上摆出一副阴沉的表情,径直走进了陈锦记。
柜台上的伙计看到贾逸进来,只是瞥了一眼,就又堆着笑脸跟一位衣着华贵的侍女搭话。贾逸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进奏曹办案!”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走来,长揖道:“这位将军,不妨到账房说话?”
贾逸点了下头,右手扶在佩剑上,走进账房。刚一坐定,贾逸就挥手止住了要泡茶的掌柜,道:“我知道你们店铺的背景,也无意打扰你们的生意。我只问一件事,问完就走。”
掌柜不亢不卑地道:“不知将军所问何事?”
贾逸掏出一叠白绢,在面前长案上徐徐展开,上面画了一个看起来颇有些英气的少女。他看着掌柜的眼睛,问道:“七日之前,这位姑娘到过咱们陈锦记买胭脂水粉吗?”
掌柜瞄了一眼白绢,即刻点头道:“见过。”
贾逸冷笑一声,“呛啷”一声抽出长剑,架在了掌柜肩膀上:“你再好好想想,见过没有?”
掌柜却面不改色,平静道:“回禀将军,小人确实在七日之前见过这位姑娘。”
贾逸扬声道:“你这陈锦记一日之内出入的女眷至少百人以上。你有多大的能耐,七日之前的顾客,仅凭一张画像就即刻认得出来?”
掌柜低头道:“将军,小人之所以记得这位姑娘,是因为当时她闹了一出笑话。”
“哦?说来听听。”
“当时这位姑娘来到敝店,看中了产自西域的金花燕支。但是这位姑娘却觉得价钱太贵,一再要求减价。但敝店的东西,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会随意折价。僵持到最后……”掌柜的眼角闪过一丝笑意,“这位姑娘拿出了进奏曹的腰牌,抵押作了八百钱,说这几日来赎。”
贾逸眉毛跳了一下,闷声道:“你同意了?”
“小人见是进奏曹的大人,不敢怠慢,当即要免费将金花燕支送给这位姑娘。岂料这位姑娘却并不接受,反而立下字据,说是暂取走金花燕支,约定下月发饷之时,即刻归还所欠余款。”掌柜拨开剑锋,起身从壁柜上取下一片竹简,“这就是那位姑娘的字据,也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对她印象深刻,在将军刚拿出画像之时,就认出来了。”
贾逸看了眼竹简上的字迹,是田川的没错。他讪讪地笑了下,收剑入鞘道:“在下唐突,得罪了。”
“无妨。”掌柜依旧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小人斗胆问将军一句,进奏曹因何事要查这位姑娘?”
“与你无关。”贾逸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我看你应对得体,处乱不惊,倒真是个人才,你是哪位夫人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