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证据(第5/5页)

探长叹口气,开了房门,三个人一进房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见了鬼。西姆丝太太胀鼓鼓的肩上搭着一条旧围巾。她那灰白的头发十分凌乱,一股股硬结了的发缕从她的头顶伸出,稍微有点儿像自由女神像的发型。脸上又胀又红,上面有斑斑泪迹。她正在老式的摇椅里转动身子;松弛的胸脯大起大伏,颤动不已。一双发肿的大脚塞在旧式的毡拖鞋里。脚下躺着一只很老的波斯猫——显然就是那只不怕闯祸的兔仔。

三个人庄严地走了进来,西姆丝太太睁大了迟钝的双眼吃惊地望着他们,埃勒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西姆丝太太,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探长亲切地问。

“哦,真可怕呀,先生,真可怕呀。”西姆丝太太把椅子转动得更快了。“先生,客厅里那个吓人的僵尸是谁呀?他——狰狞恐怖得使我毛骨悚然!”

“噢,那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吗?”

“我?”她尖叫了起来,“老天在上!我?天啊,没见过!”

“行啦,行啦,”探长赶紧说道,“这样吧,西姆丝太太,你还想得起上星期五的夜里都发生了什么吗?”

她用湿漉漉的手帕捂住鼻子,眼睛里流露出比较清醒的神情。“上星期五夜里吗?前一夜——卡基斯先生死的前一夜吗?想得起,先生。”

“那好极了,西姆丝太太,好极了。我了解到你很早就上床了——对不对?”

“确实是这样,先生。卡基斯先生亲自吩咐我的。”

“他还跟你讲了些什么吗?”

“没什么,没什么要紧的,先生,大概没有什么对你们有用的事情。”西姆丝太太擤擤鼻子,“他只是把我喊到书房里——”

“他喊你进去的吗?”

“哦,我意思是说他按铃召唤我去的。他书桌上有只电铃,是接通楼下厨房的。”

“是在什么时候?”

“时间吗?让我想想看。”她抿住嘴唇沉思,“大概是十一点差一刻。”

“你指的是晚上十一点吧,我猜。”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进了书房,他就吩咐我立刻给他拿一滤壶的水来,还有三只茶杯和茶托,几只茶球、奶油、柠檬和糖。马上拿来,他吩咐说。”

“你进书房的时候,他是单独一个人吗?”

“唔,是呀,先生。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可怜虫坐在书桌旁,坐得是那样的规矩,那样的笔挺……想到——只要一想到——”

“现在,别想啦,西姆丝太太,”探长说,“后来又怎样了呢?”

她轻轻揩拭自己的眼睛。“我立刻拿来了茶具,放在他书桌旁边的小架子上。他问我,是否已经把他所要的每一件东西全都取来了——”

“咦,这真怪。”埃勒里喃喃自语。

“一点儿也不奇怪,先生。你知道,他双目失明。然后他提高了嗓音说——这倒是有点儿神经质,先生——他对我说:‘西姆丝太太,我要你马上去睡觉。你听明白了没有?’于是我说:‘明白了,卡基斯先生。’接着我就直奔自己的房间,上了床。这就是全部情况,先生。”

“他一点儿也没有告诉你当晚有客人要来吗?”

“先生,告诉我?没,没告诉,先生。”西姆丝太太又擤擤鼻子,随后又用手帕猛烈地擦拭鼻子,“我虽然根据三套杯子和其他东西,确实想到他也许是要接待客人之类。但处于我的地位,是不便问他的,先生。”

“当然不便问。那么你在那天晚上就没有看见任何客人喽?”

“没见,先生。我早讲过,我直奔自己的房间,上了床。我很疲倦,先生,风湿发作了一整天。我的风湿病——”

兔仔站了起来,打了个呵欠,开始洗起脸来。

“是呀,是呀。我们很了解。现在就讲到这儿吧,西姆丝太太,非常感谢你。”探长这样说着,大家赶紧走出了房间。下楼的时候,埃勒里一直若有所思;佩珀好奇地望着他说:“你认为……”

“亲爱的的佩珀,”埃勒里说,“我生来如此。我老是在思索。这正如拜伦在《哈罗德公子》长诗中——你还记得那文笔优美的第一篇章吗?——恰到好处的描写:‘有了思维这个恶魔,就使人生备受折磨。’”

“对呀,”佩珀含糊其辞地说,“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