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收获(第2/4页)

大家看看信上的数字,是如下的情况:

“有啥意思呢?”桑普森问道,“也许是我太迟钝了,但我看不出这一情况能说明什么问题,无非就是你刚才讲的这些罢了——打字失了手,不加涂擦就改了过来。兰伯特小姐判断说,失手是由于匆促忙乱,或者是神经紧张,这样的判断与事实很合拍。”

埃勒里笑笑,耸耸肩。“我的好桑普森啊,有意思的不在于打字失误——虽然这也使我很感兴趣。而在于这样一个事实:用来打出这封信的雷鸣顿牌打字机没有一个标准的键盘。说不定这也未必十分重要。”

“没有一个标准的键盘?”桑普森重复了一遍,感到迷惑不解,“怎么,何以见得呢?”

埃勒里又耸耸肩。

“不管怎么说,”探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咱们万万不可使这个流氓生疑。今天晚上,咱们就乘他为了取钱而在时报大厦抛头露面的时候,逮住他。”

桑普森正用茫然的眼神望着埃勒里,听了此话就摇摇肩胛——仿佛是要摆脱一种难以捉摸的负担——并且点点头。“你可得注意啊,奎因。诺克斯必须假装按照信上的吩咐,缴纳款项,这一切你来负责安排,好吗?”

“都交给我吧,”老头子笑嘻嘻说道,“现在,咱们得去跟诺克斯把这事谈一谈。咱们怎样进他家,倒需要费些心思呢。咱们这个对手,说不定正在监视着。”

一行人离开探长的办公室,坐进了一辆没有警局标记的汽车,开到了住宅区的诺克斯府,停在紧靠小路的专供仆佣进出的边门。警车的司机办事很周到,在边门停车之前,先绕着整幢房子兜个圈子;四周没有可疑人物,于是奎因父子、桑普森、佩珀一溜烟穿过高围墙上的边门,进入了仆人室。

他们在诺克斯的金碧辉煌的书斋里,见到了诺克斯,他镇静自若,正在向琼·布莱特口授文稿。琼很矜持,尤其是对佩珀;诺克斯请她自便,等她退回到书斋的角落里她自己的写字桌上去之后,检察官桑普森、探长、佩珀和诺克斯就聚商当晚行动的计划。

埃勒里并不参加这几位神秘人物的交头接耳;他在房内踱来踱去,琼坐在那儿埋头打字。他越过琼的肩膀张望,仿佛是要看看她在打什么,接着凑在她耳边说道:“你继续保持这种天真的女学生模样,好小姐。你干得很好,确实打开了局面。”

“真的吗?”她脑袋一动不动,低声说道。埃勒里微笑着直起身子,漫步走到了大家旁边。

桑普森正在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桑普森在处境顺利的时候,是个谈判高手!——他对詹姆斯·诺克斯说道:“当然啦,诺克斯先生,你谅必懂得形势已经改观了。过了今夜,你将欠我们一大笔人情。我们克尽己职来保护你,保护一位公民,而你却用拒绝交还那幅赃画来报答我们……”

诺克斯突然举起双手。“好吧,诸位。我让步吧。这也总算是压断骆驼背脊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幅倒霉的画闹得我真够呛啊。碰上这样一桩敲诈勒索,真是麻烦无穷……我只好自认晦气,一切由你们作主吧。”

“但我记得你曾说过,这幅画并不是从维多利亚博物馆偷出来的呀。”探长镇静地说。他即使心里顿感轻松,脸上也是不露声色。

“我现在还是这样说!这幅画属于我。不过你们不妨拿去给专家鉴定——一切听便。只是有一条,如果你们查明我说的是实话,请把画还我。”

“唔,准定照办。”桑普森说。

“检察官,您看,”佩珀焦急地插口说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对付敲诈犯?否则他会——”

“佩珀,你这话说得对,”探长心情十分舒畅地说,“办事有个轻重缓急嘛,先把敲诈犯收拾掉。还有,布莱特小姐。”老头子走到房间另一头,站在琼的面前;琼抬起头来,露出探询的笑容。“小姑娘做件好事吧,替我发个电报。或者——等一等。有铅笔吗?”

她驯服地拿出了铅笔和纸张。探长潦潦草草一挥而就。“这份,好小姐——马上把它誊录出来。事关紧要。”

琼的打字机嘀嘀嗒嗒响了起来。如果说,她那颗心随着所打的字句而跳跃的话,她脸上却毫无表露。她手指揿按出来的文稿如下:

苏格兰场 机密布鲁姆探长台鉴

达·芬奇作品目前在一位有声望的美国收藏家手中,他不知此系赃物,老老实实付十五万英镑(£150,000)买进。此画是否即原属维多利亚博物馆者,尚有待澄清。但现保证至少可以提交博物馆鉴定。在这方面,还须查明若干细节。递交的日期一经确定,当于二十四小时之内通知。

理查德·奎因探长启

探长将文稿传阅了一下,征求同意——诺克斯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把那张纸还给琼,琼立刻打电话给电报局,把电文念发了。

探长再次规划了当夜的行动细节;诺克斯一知半解地勉强点点头;于是客人都穿上了外套。唯独埃勒里碰也不碰自己的大衣。“孩子,你不跟咱们一块儿走吗?”

“我要冒昧借助诺克斯先生的好客精神,再惊扰一会儿。你跟桑普森和佩珀一起走吧,爸爸。我马上就会回家的。”

“回家?我是回办公室。”

“很好,那么,我到你办公室来。”

大家望望他,感到奇怪;他却笑眯眯的,泰然自若。等他们走到门口,他大大方方地对他们挥手作别,大家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唔,小伙子,”他们走出门把门关上之后,詹姆斯·诺克斯说道,“我不明白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你如愿意待在这儿,我欢迎。按照计划来看,我要亲自到银行去一趟,假装去支取三万块钱。桑普森似乎吃准我们那个对手正在暗中监视着。”

“桑普森对任何事都吃得准,”埃勒里笑道,“多承你的热情。”

“没什么,”诺克斯生硬地说道,并朝琼投去奇怪的目光,琼仍坐在打字机前,摆出十足的秘书架子,专心致志于打字,诸事不闻不问。“只是别打布莱特小姐的主意呀。人家要责怪我的。”诺克斯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