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于是我打开电话查看留言。有一条来自凯伦·毕晓普;她是我的客户,中西部互惠保险公司的。他们的服务器肯定是出毛病了。她说收到了我的邮件,附件里的脚本却没有。问我能否重发。
我现在全靠电子邮件:收发视频节目脚本啦,与人交换意见啦,各种副本抄本啦,甚至发票等等;而且几乎所有的调查都依靠网络。除了入门阶段遇到过一些麻烦,现在我一般都能避免技术性的故障。因为常常听到一些网络安全事故引起的麻烦,所以我对于网络空间始终都怀有一丝戒心;这就有点儿像是对一个所爱的人,你总是觉得他有某种阴暗面,但还未见到过。但愿此刻并非这种情况。我发动车子向北驶往图伊大道。就在我向西转向艾登斯的时候,哺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也给你发邮件吗?”
砸脑袋居然还要给别人发电子邮件!是哺哺在帮他。或许哺哺知道一些内情。我立即调转车头。
站在大理石柜台后面的那位图书馆工作人员,此刻正与一位白发男子聊天;白发老者一手握着拐杖,另一手抱着一摞书。墙上的挂钟刚好过了三点。我四下看了看,哺哺不在。图书管理员有关天气的长论一完,白发老人便一瘸一拐地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我连忙靠近柜台,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您今天见到哺哺了吗?”她把夹鼻眼镜往上一推,盯着我。看来,她简直没认出我。“谁?”
“就是戴着乔治城棒球队帽子和金色耳钉的孩子,爱玩电脑的那个?”
“哦,你说的是克拉伦斯呀。”她让夹鼻眼镜掉下来一些。“他今天没来。”
话说完了,我还站着不动,想着她还会说一句寒暄的话,但她一声不吭。我把电话号码给她,请她下次见到哺哺时交给那孩子。她转过身去。
走到外面,烤羊肉串的香味把我引到了大街的转角处。我买了一份希腊烤肉卷,夹上洋葱和西红柿,吃了起来。我正擦着手上的油脂,突然看见一个黑人少年穿着运动服、头戴乔治城棒球队帽子、背着背包,行走在两辆小车之间——正是哺哺!我连忙跑出餐馆,边跑边挥舞着餐巾纸。
他向对面冲去,似乎估计到我要找他,而他并不想趟这趟浑水。
“哺哺,等一下!”我弯来绕去地穿过车流,跨过了大街。
他显出犹豫的神情。
我必须想出妙招,而且要快!
我一边使劲儿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这儿有个1000美元的东西呢——一边掏出砸脑袋的那个芝宝打火机。“我有样东西要给你。”接着举在手里。“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阳光下,手里银光闪烁。他眯起双眼。“打火机,老兄。”
“不错;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打火机。仔细瞧瞧。”我递给他。“看见那雕刻的图像,那个男人靠着路灯杆子的吗?他怎么会拼命似的斜靠在那儿?”
他皱起了眉头。
“这叫‘醉汉’,是芝宝打火机,最好的产品。这上面的图案是最早出现在打火机上的,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我指着上面的首字母缩略语:“看看这几个字母。”
他眯着眼看。“SKL。”
“知道这是谁的吗?”他耸耸肩。
“是本的。本·辛克莱,你的朋友。他的真实姓氏是‘斯库尼克’,绰号‘砸脑袋’。”
“砸脑袋?”
我拍拍自己的脑袋。“他以前专打别人的脑袋。”
“靠!”他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从背包里的一个烟盒中抽出了一只皱巴巴的酷牌香烟4,接着啪的一声打燃芝宝,把火焰凑到嘴上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你说他曾经是街头混混?”
“什么?”
“你知道的。他自己的帮派?”他向我这边吐出烟雾。
我点点头。“不错。”
他把香烟捏住手心里,手掌握成杯形。“什么地方?”
“郎代尔。”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城西一带,这儿以南。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和哪些人混在一起?”
我不置可否地抬了下肩膀。
他把香烟扔在地上,再踏上脚。“你来就为把这交给我?”
“我觉得你会珍惜的,因为你是他的朋友,而且这东西值不少钱呢。”
他歪着脑袋,似乎知道这事儿并不那么简单。“你想要什么?”
“这个……的确有点事儿,”我承认道。
“嗯。”
“我需要你帮个忙。”然后提到他曾经说过砸脑袋发电邮的事。
还没说完,他就往后退。“没门儿。我不做告密者。”
“哺哺,我知道你讲义气。可是发生了些事情。弗莱希曼太太,就是他的房东,不明不白地死了。就在我去的当天。”他把脸转向一边。“我把他的衣物放进了我的车子。说来话长。总之,我带回了家;几天以后就遭到了入室盗窃。本的东西被盗了。”
他把玩着打火机。
“我想不出谁会要那些衣物,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觉得肯定和本有关。”
一辆小车呼啸而过。哺哺猛地抬起头来。一辆厢式货车又从旁经过,然后是一辆褐色的卡特拉斯,里面有两个身影。我胃里一翻。目光追着那辆车,直到它转过拐角。
“干吗跟我说这些废话?”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停下,我开始责备自己,你简直患了妄想症。“我……我记得你说,他一直在图书馆给别人发邮件,就想着或许你能帮我。”
他手握打火机,仔细查看;然后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夫人。就算我知道,也不会给你说。”但他的声音中浸入了新的东西:反抗,或是恐惧。
“听着,”我说,“我知道你不应该说出本在图书馆的事情,我肯定会守口如瓶。不过我需要知道具体情况。”
他背起包开始走开。“求求你,别走。我吓怕了,哺哺。我和我女儿住在一起,就我们两人;闯入我家和露丝家的是同一伙人。他们可能与露丝的死有关,他们也知道我家住哪儿。要是他们再来,我该怎么办?”我听见自己声音中的绝望。“我必须采取行动,警察压根不顶用。”
“这你倒说对了。”他边说边走。
“哺哺,我并不指望你会在乎我或我的女儿。可本是你的朋友,他无论做了什么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重要到90多岁了还要学会上网发邮件。那么现在,好啦,我不知该怎么给你说,但我一直认为,他需要我们的帮助,尤其是你的帮助。”
他停住了脚步。一辆金属外壳的油罐车从旁驶过,圆筒形的车身波浪起伏般地反射出他蓝黑色的身影。他转过身来:“我不知道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