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无痕(第3/4页)
“原来是这样!”大家恍然大悟。看来罪犯所使用的就是这种经过化学处理了的金属钠,是他事先把这种钠片黏附在受害者的身上,这才造成了那次爆炸。
告别教授出来,已是吃午饭的时间,他们便在滨海大学附近找了一家餐馆,进去午餐。
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湘菜馆,馆内光线充足,布置优雅,座位非常舒适。郝军作为东道主,请两位客人点完菜交给侍者以后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
“组织力量,对滨海和江州两市所有的实验室进行一次检查,看看有哪一家实验室丢失了钠。单体的金属钠,市场上根本买不到,只有在实验室里才有。”何钊说。
“两市的大中学校、科研单位以及部分工厂矿山等机构都有实验室,少说也有好几百家,这个工作量未免太大了一点。”赵忆兰说。
“没有其他线索,工作量再大也得去做。”何钊说。
正在这时,郝军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高兴地对他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死者的身份确认了。他叫杨明辉,是我市机械制造厂的一名干部。”
“那么,对他的情况进行调查了吗?”何钊问。
“调查了,可惜的是毫无收获。他在滨海没有仇人,与他有关系的人里面也没有一个有作案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何钊咕噜了一句。
“不过有一点情况你也许会感兴趣:他也是你们江州市人。”
“什么?他也是江州人?”
“是的,江州市东江镇沙河村人。他是1982年来的滨海。”
“天哪,他也是沙河村人,与几天前被害的那个张三顺竟是小同乡。这可真是太巧了!”赵忆兰说。
“看来我们得兵分三路了:你们二人回去组织力量,分别对滨海和江州二市的实验室进行检查;我得去一趟沙河村,调查一下张三顺和杨明辉的过去,看看在那一段尘封的历史中,他们两人有没有共同的仇人?”何钊对郝军和赵忆兰说。
四
沙河村地处江州市的西部,是一个较为贫穷的边缘山村。何钊在村支书的帮助下找来几位老人,与他们一起开了一个座谈会。
“你问那个张三顺呀,当年,他可是咱村里响当当的人物,一连当了八年村长。”说话的是一个60多岁的高个子老人。他点燃了何钊递给他的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叙说。
“你说错了,是村革委会主任。”一个矮个子的老人纠正他说。
“对,对,那时是叫村革委会主任。他当主任的那些年,还真为村里办了不少事,把咱村搞得有声有色。”高个子老人继续说道。
“可也办了不少坏事。”矮个子老人又说。
何钊不觉笑了,说:“别抬杠了。还是请您二位谈谈,在张三顺当村革委会主任的那些年里,他都得罪了一些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仇人?我指的是那种对他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也就是说一心想要杀死他的仇人。”
“那年月,三天两头地搞运动,今天批这个,明天斗那个,他这个村革委会主任,当然会得罪不少人,也有对他恨得牙痒痒的,但都还没有达到要杀他的程度。”高个子老人说。
“谁说没有?你忘了,不是还有人拿着刀子去跟他拼过命吗?”矮个子老人又说。
“你是说那个学生娃?他不是给判了刑吗?”
“判了刑又咋样?还不是叫张三顺给害的。”矮个子老人说着说着干脆站了起来,激动地对何钊说,“公安同志,这事还是让我来给你说说吧!”
于是老人便一五一十地为何钊叙述了如下一件往事:
那一年,村里曾经分来过几个插队的知青,领队的是一个名叫曾强的男生。曾强那娃长得高大英俊,又吃苦肯干,很得村里一帮姑娘们的喜爱。后来,曾强喜欢上了村里一个叫英子的姑娘,两人情投意合,十分恩爱。英子是村里长得最俊的姑娘,又上过初中,他俩的相爱倒也是天造地合,十分般配。谁知有一天,英子竟被作为“反革命分子”揪了出来,说她反党反社会主义,恶毒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一连几天几夜对她进行批斗。英子当时才17岁,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也是一时想不通,竟一头跳进沙河里自尽了。英子死后,她的父亲哭得死去活来,说英子是张三顺害死的。曾强则一声不吭地拿了一把刀,跑去与张三顺拼命……
矮个子老人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一声不吭地埋头抽起烟来。
听了这一段叙述,何钊的心里像压了铅块一般沉重。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矮个子老人终于抬起头来继续叙说下去,“曾强非但没能伤到张三顺,反而被张三顺带领民兵抓了起来,作为反革命杀人犯押送到区里。几天以后,区里就召开公审大会,判处了他二十年徒刑。”
“那么,那个英子姑娘真是张三顺害死的吗?”何钊又问。
“唉!那运动中的事,谁弄得清?不过无论怎么说,在这一件事上,他张三顺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对了,那时你们村里还有一个叫杨明辉的干部,他与这件事也有关系吗?”
“你问那杨明辉呀?那时杨明辉已经进了公社,当上了分管政法的副主任。虽没听说他直接参与过这事,但他是张三顺的后台,张三顺在村里的所作所为,都与他有关,若是认真细查起来,怕也脱不了干系。”矮个子老头回答说。
座谈会结束以后,何钊立即给赵忆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喂!检查实验室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各个派出所也都已派员下去检查他们辖区内所有的实验室,一旦发现情况就会向我汇报。”赵忆兰说。
“好,这事你先放一放,马上去一趟东江区法院,查阅二十年前一个名叫曾强的反革命杀人案的卷宗,再查一查此人后来的去向。”
“为什么要查他?”
“曾强是当年在沙河村插队的一名知青,曾经拿了刀子去与张三顺拼命。”
“好,我这就去。”赵忆兰说。
五
直到第二天上午何钊才返回局里。他刚在办公桌前坐下,赵忆兰就跑过来向他汇报了。她把一只案卷袋放在何钊的面前,说:“曾强的案卷我借来了。当年主审此案的是一个叫作高大泉的青年法官。”
案卷袋很薄,里面只有寥寥的几页档案:一封沙河村革委会请求镇压曾强的报告,几名证人的证词,以及一份法官的判决书。
赵忆兰指着那几份文件,一撇嘴说:“没有诉讼状,没有证据,没有被告人的辩护,甚至连庭审记录也没有一份,仅凭基层的一封报告,几名证人的证词,就判了被告二十年!真不知道当年这些人是怎么办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