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下 人呜咽(第6/16页)
这时三癞子出现在店门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审视着胡二嫂。
胡二嫂心里发毛,三癞子的目光里有针,刺在她的身上,胡二嫂身体的某个部位有疼痛之感。
三癞子瞪着胡二嫂,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胡二嫂沉不住气了,声音颤抖:“三癞子,你要干什么?”
三癞子没有回答她,沉默地离开。
胡二嫂的胸脯起伏着,大口地喘气:“这是怎么啦,怎么啦!连一个没用的人也敢恶视我!这还让不让我活了!”
胡二嫂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她豁地站起来,把那碗葱油拌面端起来,走到泔水桶边,气呼呼地把还剩下大半碗的葱油拌面倒进了泔水桶。胡二嫂觉得自己变得莫名其妙,情绪坏到了极点。
胡二嫂越想越烦。
她突然端起灶台上的一木盆脏水,朝画店门口快步走过去,把那盆脏水泼在了画店的门上,然后站在哪里骂了声:“那里来的野神野鬼!害得我连生意也没有了!”
胡二嫂的挑衅没有得到丝毫的反应,画店里连一点声响也没有,更不用说宋柯会出门来和她对阵了。胡二嫂站在哪里,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脊一阵阵的发冷,赶紧拿着木盆,回到了小吃店里。
……
厚厚的铅云沉积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锅盖,三癞子站在五公岭的乱坟坡上,枯黄的野草透出死亡的气息。他看着一条黑狗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三癞子的脸色十分阴郁,目光冷酷。他蹲了下来,注视着那条黑狗。三癞子心里响起了蛇划过草丛的声音,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乱坟坡上只有三癞子和那条渐渐走近三癞子的狗。
那条黑狗走到离三癞子两丈远的地方停下了,它用灵敏的鼻子在枯黄的野草上嗅着什么,突然,枯草松动了一下,黑狗来不及挣扎就和枯草一起陷落到一个深深的陷阱里。
三癞子听到黑狗惊叫了一声,就站起来,跑了过去。
黑狗在那个陷阱里啃着一根还连着一点肉的猪骨头,完全不知道危险在向它悄悄的临近。
三癞子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说:“多好的一根骨头呀!”
他真想跳下陷阱,从黑狗的嘴巴里抢回那根骨头,把骨头上面连着的肉啃干净,可他不能这样做,想起蛇滑过草丛的声音,三癞子就打消了这个幼稚的念头。
三癞子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他从枯草丛中摸出了一把锄头,大叫了一声:“我不想杀狗——”
三癞子疯了一般用锄头往陷阱里填土。
黑狗这才意识到了生命的危险,它丢掉了那根骨头,惊叫着企图爬上来逃走,但它已经来不及了,无论它怎么的叫唤,怎么的挣扎,都无际于事。三癞子填到陷阱里的泥土渐渐地埋住了黑狗的身体。
黑狗还露出一个头时,它已经没有力气叫唤了。
黑狗无力地吐着舌头,微弱地喘息,眼睛里流下了泪水。
三癞子说:“不是我要杀你的,不是!”
三癞子把泥土不停地填入陷阱中,不一会,就把黑狗活埋在陷阱里了。没有人看见三癞子活埋这条黑狗,也没有人看到三癞子是怎么把黑狗吸引到乱坟坡上来的。
三癞子活埋完黑狗后,颓然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心里在喊:“不要,我不要再杀狗了,不要——”
三癞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裆下有些痒痒,他大惊失色,自己会不会像钟七那样烂掉呢。
想起这件事情,三癞子后悔那天晚上去了逍遥馆,况且现在全唐镇的人都知道杨飞蛾也患了脏病。三癞子站起身,没命地往唐溪跑去。他来到唐溪边的一棵歪脖子老水柳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没有人,就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低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裆下的那截永远也不会再坚挺的东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稍微宽松了些,于是就提上了裤子。
三癞子还来不及把裤带系上,又感觉到痒了起来,三癞子脱掉了裤子,走到了溪里,蹲在溪水里,两手放在那东西上,不停地搓洗着。此时的溪水冷冰冰的,三癞子冻得瑟瑟发抖,黑呼呼的脸上下了层霜。
9
宋柯还是没有开口问凌初八,苏醒的照片为什么会在她的首饰盒里。
每次来到黑森林的小木屋里,凌初八就会用自己煲的猪蹄汤以及她的柔情封住宋柯的嘴。
这天晚上,凌初八煲的不是猪蹄汤,而是山中的穿山甲,熬汤时凌初八不但放进了香藤子根,还加入了狗枸人参等上好的补药。这个晚上,凌初八把灯吹灭后,宋柯浑身火烧火燎的,他一次一次的进入凌初八的身体……凌初八第一次趴在宋柯全是排骨的胸膛上哭了。她是幸福地哭了,宋柯终于在她的调养下,从一个痩弱的男人变成了她希望中强硬的男人。
凌初八贪婪地呼吸着宋柯身上的腥臭味儿,滚烫的泪水落在宋柯的胸膛上。宋柯抚摸着凌初八光滑的脊背,轻轻地说:“苏醒——不,初八,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凌初八柔声说:“你是要听我说实话,还是听我说假话?”
宋柯在黑暗中笑了笑:“真话要听,假话我也要听。”
凌初八也在黑暗中笑了,宋柯看不到她的笑脸,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凌初八笑得有些妖冶,这个平常看上去朴素的山里女人,在黑暗中妖冶的笑是那么的令人心动。
凌初八说:“真话是我被你身上的腥臭味迷住了,这个世界上臭男人很多,但是像你这样臭得出奇的男人只有你一个,我迷恋你身上的腥臭味,我只要闻到你身上的腥臭味,我就为你去死都愿意!”
宋柯搂紧了凌初八:“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身上的臭味?”
凌初八停顿了一会说:“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
宋柯又在黑暗中笑了:“初八,那你说说,假话呢?”
凌初八把手叉进了宋柯的头发里,轻轻地摩挲,她柔声说:“假话嘛——你和山里的男人不一样,他们虽然健壮,但是他们粗俗,我看到你,就想把你抱在怀里,保护你。你和山里的男人不一样,我喜欢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宋画师,你喜欢我吗?”
宋柯没有回答她,他的手放在了凌初八的肚子上,凌初八的肚子微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宋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凌初八是不是怀孕了?他说:“初八,你是不是——”
宋柯还感觉到凌初八的肚皮不像她身上的其他地方那样光滑,像是有几条突起的粗糙的纹路。
凌初八把宋柯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拿开。
凌初八用手捂住了宋柯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宋画师,你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