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极一刺(第3/9页)

胡客怀疑四户地主家的人并非去了外地,而是躲在寝殿里。

那位黑脸管家也不是普通人。胡客行经善厅时,故意撞落瓷瓶,引得身后的管家去救。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从反应能力、出手速度和力道变化,胡客足以窥探出这位黑脸管家的底细。

胡客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太不容易,所以越是接近最后的目标,他越不敢贸然行事。正因为如此,胡客才要安排三十个衙役盯住田家宅院。他混在衙役的队列里,借巡逻的名义,在田家宅院的附近转悠,以防止寝殿里的人趁机走脱。胡客打算等到天黑后,再潜入田家宅院行事。

但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却打乱了胡客的计划。

在南村通往北村的土路上,扬起了大片的尘土。一个皂班衙役快马加鞭地赶来云岫村,叫董班头赶紧带上快班衙役回城里去。

“城里出了命案,急需你们快班的人手!”那皂班衙役喘着粗气说。

快班衙役就是所谓的捕快,出了命案自然少不得他们。董班头赶紧和胡客商议,决定带一半的衙役赶回城里救急,胡客同意了。

那皂班衙役催促道:“董班头,别再磨蹭了,知县老爷都快急疯了!”

董班头了解知县的为人,随口问道:“什么命案,竟能让知县大人这么着急?”

“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清楚,”皂班衙役说道,“总之是济世堂出了事,死了十多个人。”

胡客原本盯着田家宅院的大门,皂班衙役的这句话,让他猛地回过头来。

济世堂是胡客将白锦瑟送去救治的地方,也是姻婵留守之处。胡客一把将那皂班衙役拉下了马,问他出了什么事。

皂班衙役吓了一下,道:“济世堂的人全……全都被杀了。”

胡客担心姻婵的安危,当即翻身上了坐骑,朝县城飞驰而去。

胡客赶到时,济世堂已经被围观的人堵得水泄不通。胡客挤入了人群,冲向济世堂的大门。看守大门阻挡闲杂人等入内的皂班衙役,见胡客穿着快班衙役的衣服,是以没有阻拦。

冲进外堂,地上躺着八九个死人,救治白锦瑟的大夫也在其中。知县和一些皂班衙役也在外堂里,此时的知县已是愁容满面,急得不可开交。

胡客俯身查看了一具尸体,其致命伤在颈下两分处,乃是一刀毙命。胡客认出了伤口,心头悚然一惊。他关心姻婵的安危,立刻冲向内堂。在通往内堂的路上,也躺着好几具尸体,都是济世堂的伙计,死状和外堂的尸体如出一辙。

胡客急匆匆地冲进内堂,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索克鲁。

听到脚步声,索克鲁却不为所动。他守在一张被鲜血浸染的床前,仿若石化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胡客带着快班衙役离开后,索克鲁也不想再留在云岫寺。他心中悲愤,无法面对那些死去的御捕门同仁,所以想逃离这个地方。知县叫来几个皂班衙役,负责轮流背着索克鲁下山,知县也亲自陪同,其余的人则在师爷的带领下,留在山上收拾残局。

索克鲁想去看看白锦瑟的情况,所以来到了济世堂,哪知迎接他的,却是济世堂的血流成河。在内堂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已死去多时的白锦瑟。

白锦瑟的死,让索克鲁心乱如麻。他起初以为是胡客所为,但稍微冷静下来后,便发现不是。白锦瑟咽喉处的伤口呈斜长状,又宽又厚,这绝不是胡客的手法。

索克鲁见过这种伤口。“屠夫!”他在心中默念一个名字。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轮椅的扶手,似乎要将扶手捏成粉碎。

胡客同样识别出是屠夫的手法,而整个济世堂无一人存活,也是屠夫的一贯作风。屠夫没有在云岫寺现身,胡客倒没想到他会突然寻到济世堂来。

找遍整个济世堂,胡客也没有发现姻婵的影子。他不确定姻婵到底是逃走了,还是被屠夫抓走了。

索克鲁把胡客叫到了床前,指着床头的一个血迹,问道:“你能找到他吗?”

床头的血迹,是一个用鲜血画成的扇形图,那是兵门“夺鬼”的标志,显然是屠夫留下的。

“我想请你替我杀了他。”索克鲁冷冷地说道。他身为御捕门的总捕头,向来与刺客划清界线,然而此时却说出了请胡客杀人的话。御捕门只剩下索克鲁孤家寡人一个,他根本无力寻屠夫报仇,而屠夫身为刺客道五大青者之一,就算是举国通缉,也难以寻得到他。放眼天下,如今恐怕只有胡客能找得到他,并且有能力杀得了他。

胡客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杀了屠夫,但绝不是因为索克鲁的请求。他没有应答索克鲁,转过身便快步离开了内堂。

韩亦儒

来到济世堂外面,胡客沿着街道四处寻找,最终在半条街外一家面馆的墙上,发现了第二个扇形图。

“你想引我见面,我又岂会怕你?”胡客心道。他继续往前寻找,果然又在一户宅院的墙脚处,找到了第三个扇形图,接下来是第四个、第五个……

胡客一路循着扇形图走,最终走出了德清县城,来到了城东一座红枫林立的小山上。

胡客本以为屠夫会隐藏起来实施偷袭,或是设下什么歹毒的圈套。但令胡客想不到的是,屠夫就那样不做掩饰地站在枫树林里,空着双手,并且对迎面走来的胡客说道:“你终于来了。”听他的口气,似乎已经等了胡客很久。

屠夫的左手、右臂和颈侧都裹了纱布,看起来有伤在身。但胡客不确定屠夫是真伤还是假伤,是以不敢放松警惕,在相距屠夫三四丈远的地方站住,问道:“你把姻婵怎么样了?”

屠夫摇摇头,用奇怪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在乎一个毒门的女人。”

“她人呢?”胡客继续问。

屠夫笑着摇头,道:“你身为南家后人,竟然和刺客道的女人成亲,胡启立不在,你便可以如此胡来么?”

这句话来得突兀,让胡客吃了一惊。他见到屠夫之时,便做好了生死一战的准备,谁曾想竟会是这般局面。“你这话什么意思?”胡客问道。

屠夫又道:“你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那是你一岁的时候,问天留下的。”

“你到底是谁?”胡客越发吃惊。

“我也是南家的人,”屠夫缓缓说道,“我是十二死士之一。”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将胡客的惊讶情绪推到了最顶点。

“不可能,”胡客断然道,“十二死士全都已经死了。”

“老狐狸的话,就算是对亲生儿子说的,也不可尽信。”屠夫拔出了剔骨尖刀,割开左臂位置的衣服,露出了一片皮肤,那里赫然有一个向左倾斜的十字黑疤。他说道,“南家十二死士,除阎子鹿、秦道权、明断和虞美人外,其他八个人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