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3页)
“他妈的,”雪儿喃喃道。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她心想,好像这宇宙曾经给过我一次机会。
“你个杂种,”她冲着浮肿的尸体说道,而后她可以发誓那具尸体放出另一股沼气作为回应,“我打赌你觉得你笑到了最后,对吧?”
她站起身来环视着这个房间。各种色情片都能推动泰坦尼克号了,但四周没有一件可用的东西。桌子上剩下的那串烤肉串已经变得发绿并且开始长毛。“呃,”她朝着房东说道,“你还真是个肮脏的笨蛋,不是吗?你要是把你的精力用来散步的话,你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房东没有回答。她努力翻找着多媒体橱柜的抽屉,但只找到一堆没有标签的DVD和几捆没用的电线和插头,似乎被秘密地饲养在每幢房子的暗处。
“讨厌,”她小声说道。她得走到公寓的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拧开螺丝钉的工具。一把刀也许就可以用,如果他有刀的话。看上去他吃的大多数东西都能直接用手吃。
尽管在毫无遮蔽的电灯泡照射下,走廊里还是很暗,而且有些闷热。她的左手边有两扇门,另外一扇在走廊的尽头——没有镶板的门,褪色剥落的白色光泽涂料,那些上岁数的人才会用的半月形拉手——都是关闭的,既没有灯光也没有空气渗透出来。地面上铺着更多同样无聊的复合地板,除了一排半满的回收垃圾桶和挂在衣钩上的几件脏外套,什么装饰都没有。这是个无趣的地方,她心想,走进了她认为是厨房的门。他根本没有过愉快的生活,是不是?除了吃烤肉串。
她有一整套如何装饰她自己家的计划,在她最终站稳脚跟之后,那些都基于她看到的橱窗或者杂志的页面。如果你生活的全部只是必需品的话,那么你的脑海里就充满着所有那些漂亮闪耀的东西来弥补。粉色纸质灯罩。一系列展开的纸扇钉在墙上。纱丽材质的褶皱窗帘挂在窗帘杆上。地板软垫,蒂凡尼灯饰,那种看上去像是扁行李箱的化妆箱,一系列印有标语的马克杯挂在满是茶叶罐的架子下。墙壁上的格言,用巨大的金色字母拼写。她不确定要写些什么,但她喜欢那个样子。一床人造毛皮的床罩。没有像动物纹一样低俗的东西。要上等的,狼皮,或者貂皮。
她发现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像房东一样有钱——曾经有钱——可以住在看上去像是储藏室的地方。就算加上维斯塔支付的很少的租金,他每个星期可以稳赚一千英镑,而且其中的很多——不管怎么说,她的和科莱特的——还是现金支付的,这样就不用缴税了。雪儿可以完全理解为什么有些被上帝保佑、和足球运动员一样富有的人,会把他们的房子堆满高规格的电子产品,所以她对那些电视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公寓的其他部分、稀少的家具、一堆堆多余的玩意儿都在暗示他实在是懒得将它们扔掉,这完全是令人失望的。她曾经想象着他坐在黄金的沙发上,穿着黄金的休闲运动服,手里玩弄着他黄金的项链,然后从黄金的电视上看《新朱门恩怨》,用他施华洛世奇水晶外壳的手机发短信。相反地,只有巧克力牛奶的瓶子扔在塑料回收桶里,一小堆木材的边角料堆放在门厅的护墙板上。
厨房就像是在船上的那种,两边的墙面上排列着那种90年代宇宙飞船内部风格的橱柜,不锈钢的表面布满刮痕,橱柜门的把手是铬合金的,油布整理到一起,看上去就像是那些你能在人行道上发现的钢板。我永远都不会用那个,雪儿心想。为什么你要用那个?你永远都别想将这些来回移动的东西保持整洁。没有人会想要这样一个厨房,如果他们想在这里做饭的话。这是个靠着外卖活着的人才会用的厨房。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堆油腻的盘子堆在洗碗池里,旁边还有一个令人作呕的垃圾桶。她飞速地查看了所有壁橱和抽屉。盘子、品脱玻璃杯、餐具:但是刀刃太厚,就像是儿童学校用的那种。她怀疑这些刀刃是否适合螺钉头。好吧,他肯定有螺丝刀放在什么地方,她心想,否则他当初是怎么把螺丝拧进去的呢?
她继续寻找。几口锅看上去是继承来的——锅的外面有凹痕,锅把上满是熔痕和刮痕——而且没有用过。一抽屉的钥匙。一个壁橱里堆满了煤气账单和市政催税单,使得她打开之后很难再关上壁橱的门。一整套茶巾呈现出纪念品那种怪异的样子。应该还是继承的,她心想,就像挂在墙尽头的围裙和烤箱手套。一个软木钉板上用图钉钉着两打外卖菜单和两张迷你出租汽车的名片卡。清洁用品,她对此扬了扬眉毛。她可没看出任何这些东西被用过的痕迹。一只桶的边缘外耷拉着一块灰色老旧的破布。
一只高压锅。一个慢烧锅里满是特百惠食盒的盖子。一个烤三明治机。
没有什么可以当作工具的,没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她沿着走廊往回走,把头探进洗手间看看。玻璃淋浴屏风的边缘已经发霉,一根头发黏在香皂上,一个纸盒放在马桶的水箱上,里面装满了从药店买的非处方药:轻泻剂,止泻药,博姿舒缓胃灼烧片剂,镇咳合剂,保治灵。她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便不再费心仔细看。没有人会把工具存放在卫生间,除非他们一直在卫生间里做着什么。
一个记忆的瞬间闪过。维斯塔卫生间地面上的工具袋。
“哦,该死,”她大声地说道。她的声音撞击到墙壁产生回音,嘲笑着她自己。他们之前扔掉剩下的防潮布的时候把那个工具袋扔在了建筑工地。某个斯洛伐克人现在应该将其中的一些捆在腰带上吧。
她闷闷不乐地从卫生间出来。她本打算回到厨房去拿把刀试一试,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个壁橱。那是一个很大的壁橱,那个空间曾经是通往一楼的楼梯。出于某种原因,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走廊的狭窄和走廊尽头的急转,因为维斯塔的地下室就是这样,走廊也许更窄。哦,现在这样就对了,她心想。我应该想到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人也应该有个吸尘器藏在什么地方。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个门是怎么开的,一直用她的指甲抠着门缝,直到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打开了。这里足够大足够深,足以改造成一个衣帽间,如果他想要一个的话,尽管像他这样体形的人应该不能轻而易举地使用它。相反的,这里堆满了更多堆在客厅的那种垃圾:戴在胳膊和腿上的沙袋,一个熨衣板,一个老式的留声机和一盒黑胶唱片,一个真空吸尘器,一个旧的轻便扶手折椅。一系列狭窄的架子钉在墙上,在门里面有很多盒小玩意儿:电灯泡,螺丝钉,钉子,强力胶,保险丝,电池:而在靠后面的地板上,出现了另一个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