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除夕(第2/2页)
列缺低声道:“放心,四下无人。”
罗妻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继续念叨:“这挖心案让我心里不踏实,叶君行的夫人是聂大人的胞妹,天下间能有这么巧的事?聂大人是江宁聂家的大当家,听说前任当家那一代就和严嵩关系匪浅,蚍蜉能撼动大树吗?你们啊趁早收手!”罗妻戳了下罗恒的额头,又语重心长地告诫列缺,“你还年轻,前途光明,可别荒废了大好机遇!”
列缺摇头淡淡道:“仁义堂被灭门之日正是夏言被严嵩所害之日。一报还一报,岂非天意?”闻言,罗昕竺将欣羡的目光投向列缺。刘毅借口去热一壶新酒而离了席。他快步躲进厨房的角落。即便罗恒对他恩同父母,罗妻也向来嫌弃他的出身而不肯将竺妹托付给他。她那番话看似对列缺说,实则警告自己断了痴心妄想。他从窗缝里偷偷看树下的一桌人,嫉妒占据了全部思绪,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想象里,家,就是窗外这一桌人和睦的模样,慈父严母,更有一双儿女。
为何偏偏是列缺?!那个取代自己位置的人正堂而皇之地坐在她身边,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实则是个十恶不赦的凶手!
纵然他们欢声笑语不断,刘毅却好似被抛入无边无际的寂寞里,恐惧地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在被亲生父母抛弃后,他不想再被罗恒一家抛弃。想到这里,刘毅从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将其中透明的液滴倒入酒中,端了出去。就让诚言剂引发点什么,他亟待着破坏,期待着当众撕开列缺伪善的面具。
无色,无臭,无味,刘毅自然地将这瓶热酒放到罗昕竺手中,她却乖巧地先补满了列缺的酒杯。刘毅向列缺举杯道:“你我性格相似,查案中意见不同,多有不快,但你我都不是为了私心,喝完杯酒以后还是朋友!我先干为敬!”他在桌下偷偷向罗恒做了个手势。罗恒立刻明了,配合地举杯,道:“千户,给我们爷俩一个面子吧?男人所求的无非是知己和酒,不多啊!”列缺未料到刘毅主动对他敞开胸怀,况且他非刻薄之人,便举杯一饮而尽。列风晃着脑袋笑道:“说起知己,你家昕竺芳龄几何啊?”这一问正中罗妻下怀,兴奋道:“虚度十七。”“不多不少,刚刚正好。”罗恒瞥了眼列缺:“你家千户呢?”列风掐着手指算起来:“二十一?二十二?还是二十四啊……我给忘了。”罗妻一拍大腿:“多多少少,差不多少!”两人齐齐看向坐在一起的列缺和罗昕竺。罗昕竺无措地捏着手指,羞赧地时而去看列缺。幸亏夜色弥漫,无人注意到刘毅苍白的面色,他拳头紧握,激愤之情如排山倒海般淹没着他的理智,却还强压自己留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这杯酒下肚,列缺绝对不可能保持镇定。当然,列缺也发现了。视界变得不对劲。他原本盯着烛火出神,一度游离在众人的言笑之外,但眼前的烛焰正慢慢分裂成两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