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体面的俱乐部(第3/3页)
“需要我去跟他打交道的那部分工作挺简单的。戴尔特跟以前一样需要到处跑——他有一份特殊的护照可以畅通无阻。跟其他情报员相比,我们的通讯就是儿戏。我们会时不时地碰个面,在咖啡馆里说上几句,或者他会开公家的车来接我,载我沿着主干道开上六七十哩,装成送我一程的样子。但更多的是,我们乘坐同一列车,然后在过道里交换公文包,或者到剧院存包,然后交换存包处的票据。他很少会给我传递命令的原始文件,而只给复写版。他会让秘书做很多事——他会叫秘书专门做好收集工作,好让他每隔三个月便能在午饭时间把文件都倒进公文包,以作‘销毁’。
“好了,到1943年,我被召回来。我猜那个时候我做生意的掩护身份不太行了,而且我也已经变得有点过气了。”说到这里,他从吉勒姆的盒子里取了一根香烟。
“但不要把戴尔特给忘了,”他说,“他是我最好的情报员,但不是惟一的一个。我自己有非常多令人头痛的事情——跟其他事相比,管他还是很轻松愉快的。战争结束之后,我从继任者身上打探戴尔特以及其他人的遭遇。他们有些人在澳大利亚和加拿大重新安定下来,有些人就慢慢回到破败的家乡。根据我的推测,戴尔特拿不定主意。俄国人还待在德累斯顿,毫无疑问,他放心不下。最后他还是回去了——他真是只能走这一步了,因为他母亲的原因。无论如何,他讨厌美国人。而且,他是一个社会主义者。
“后来我听说他在那边开始干出一番事业来。战争年代所积累的行政经验让他在新德国找到了一份政府工作。我认为他反叛的名声以及他的家庭遭受的苦难给他扫清了障碍。他肯定干得挺出色的。”
“为什么?”曼德尔问。
“直到一个月前,他才来这边管理钢铁代表团。”
“还不止,”吉勒姆快言快语道,“事情还没全部浮上水面,曼德尔,今天上午省得你又到韦布里奇走一趟,我直接去找了伊丽莎白·皮基恩。这是乔治的主意。”他转向史迈利:“她有几分像莫比·迪克52,对吧——食人大白鲸。”
“然后呢?”曼德尔问。
“我给她看了那个名叫蒙特的年轻外交官的照片,就是在这边收拾残局那个。伊丽莎白一眼就认出这个帅哥就是拿走艾尔萨·芬南乐谱袋的人。有意思吧?”
“但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这个聪明的年轻人。你想知道乔治是不是也认出他了。没错,乔治是认出来了。这跟想把他引到傍水街家里的人是同一个。难道他就不会到别的地方去吗?”
曼德尔开车回米特查姆。史迈利累得要死。雨又开始下了,天气很冷。史迈利把他的厚外套拢得紧紧的,不顾疲倦,安静愉悦地看着沿途伦敦的繁忙夜景。他一向都很喜欢旅行。即便是现在,要是他还能选择的话,他也会坐火车穿越法国,而不是坐飞机。他还可以应和横跨欧洲的夜间行程中那些神奇的噪声、出奇刺耳的报鸣声以及让他从英国梦境中忽然醒来的法国嗓音。安恩以前也挺爱这一切的,他们曾经两度在陆路交通中共享这些不舒服的旅程带来的暧昧欢乐。
他们一回到住处,史迈利便直接躺到床上,曼德尔则去泡茶。泡完后他们就在史迈利的房间里喝。
“我们现在怎么做?”曼德尔问。
“我觉得明天还是得去一趟威利斯顿。”
“你应该在床上休息一天。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去见艾尔萨·芬南。”
“你一个人去可不安全。最好还是让我跟着去。到时你去跟她聊,我就待在车里。她是个犹太人,没错吧?”
史迈利点点头。
“我爸也是犹太人。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惊小怪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