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鬼妈妈(第2/3页)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不是自己。”

“你越说我越糊涂。”

白小舟在房瓦上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我觉得我的心底深处是邪恶的。很多时候,我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而我的理智不能控制。”

瞿思齐想起那个用意念操纵杀手自杀的白小舟,从她身上漫出来的杀意让人胆寒,那一刻他是真切地感觉到了恐怖。

“你……有双重人格吗?”

“双重人格?”白小舟摇头道,“真正有双重人格的人,对于另一个人格都茫然不知,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清楚楚。思齐,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我。”她不安地抓住他的胳膊,“我就是一个可怕的人。不,也许,也许我不是人,我是妖怪。”

“你别胡思乱想。”瞿思齐在他身旁坐下,脸色阴郁,“其实做妖怪也没什么不好,最可怕的是非人非妖,连自己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

白小舟侧过脸去看他,他眼里阴云密布,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也许,他刚刚所看到的幻觉,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吧!

“顾影自怜也不是个事儿啊。”白小舟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还有三关!”

“说得没错。”瞿思齐又露出他乐天派惯有的笑容,“人生不过五十年,管它是什么,及时行乐才是正事。”

白小舟扶额叫道:“你就不能有点儿追求吗?”

“什么追求?拯救世界吗?”

“你还是先拯救你自己吧!”

“放心,我有蟑螂般不死的生命力,天不收地不管。”瞿思齐哈哈笑道,“不知道凯子怎么样了,安不安全。”

一句话牵动了白小舟的思念,她沉吟片刻,微笑起来:“放心吧!他能照顾好自己。”

朱翊凯坐在阴暗的屋子里,刚才这一局他赢了上千万,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刚才一幕太过诡异,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瞿思齐进入阁楼之后,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只一尺来长的大老鼠,绕着他的脚打转。他一脚踩死老鼠,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下来,双眼微闭,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忽然间,他浑身颤抖起来,眉头紧皱,额头上全是冷汗,脖子变得青黑,就像是吞下了一大口毒药,将喉咙烧坏了一般。

朱翊凯还以为老鼠里被下了毒,正担心,白小舟忽然进来了,就在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时,瞿思齐喉咙上的青紫消失无踪。

小舟的左手有治愈的能力,这他知道,但刚刚白小舟用的分明是右手,而且还好好地戴着手套。

记得不久之前,在思齐的老家,龙老师曾在思齐祖母耳边耳语,告诉她思齐的秘密,那位老太太大惊失色,几乎握不住手里的佛珠。

瞿思齐的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惊天大秘密?

天色暗下来了,两人到巷口的小面馆吃晚饭,看见那个光头的小男孩坐在街边,托着下巴冲着过往行人微笑,没人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也没人关心。白小舟买了一串烧烤翅膀递给他,他笑嘻嘻地接过来,一边啃一边张着油腻腻的嘴说:“谢谢姐姐!”

话还没说完,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从他身后钻了出来。白小舟惊得脸色骤变,那是一条土狗,一条很眼熟,摇尾巴摇得很有个性的土狗。

“就是它。”白小舟对瞿思齐说,“就是它救了我。”

瞿思齐想也没想,径直过去,对那个小男孩说:“你到底是谁?”

小男孩刚好啃完了一只鸡翅膀,朝他伸出油腻腻的小手:“给我鸡翅膀,我就告诉你。”

瞿思齐为之气结,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起来:“你说不说?”

小男孩哇的一声哭起来,引来路人侧目。白小舟连忙上前劝解:“思齐,快把他放下来,他只是个孩子。”

瞿思齐冷哼一声,将小男孩放下。白小舟又买了一只鸡翅膀递给他,拍着他的脑袋让他别哭。小男孩破涕为笑:“姐姐真好,姐姐,你们是刚搬到那个鬼屋的吗?我知道驱鬼的方法哦。”

他的眼睛又深又亮,无辜而天真,白小舟俯下身问道:“什么方法?”

“我听老人家说的,鬼屋里种了一棵槐树,槐树是鬼树,暴死的人灵魂不能轮回,只能在世间游荡,但它们非常弱小,有时候会附身在阴气重的植物上,才能够存活。听说那户人家的小女儿就附在树上,晚上还能听到她的哭声呢。”

“你不是说知道怎么驱鬼吗?”瞿思齐插嘴,“怎么个驱法?”

小男孩嘟着嘴巴:“你那么凶,我不告诉你。”

“告诉姐姐吧,姐姐再给你买鸡翅膀哦。”

小男孩的眼睛立刻变成了星星眼。“好啊,说话要算话哦。”他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让她附耳过来,“那树下埋着东西呢。”

“什么东西?”

“我哪里知道?”小男孩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鸡翅膀呢?”

白小舟和瞿思齐互相递了个眼色,买了几个鸡翅膀打发了他,找了个铲煤的铁铲,匆忙回到院中,在树下开挖。瞿思齐力气大,一铲子下去挖伤了树根,伤口中竟然流出血来。他吸了口气:“网上说尸体找到的时候血流干了,而现场一滴血都没有,原来都是被这树给吸走了。”

“普通的槐树哪里能吸血,这树怕是成精了吧!”白小舟抬起头,看着头顶盘旋的黑雾,风摇树动,那声音又清晰地在耳边响起。

“求求你们,救救他。”

你到底要我救谁呢?

“小舟,挖到东西了。”

白小舟连忙凑过去,看到黑色的泥土中那白惨惨的手骨。

她抽了口冷气:“这是谁?”

“我哪里知道。”瞿思齐耸了耸肩,“从网上的资料来看,李家人的尸体都找到了,李娜娜的尸体我们也找到了,这个人是谁,还真是一个谜。”

“等等,他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白小舟扒开土,那尸骸的指骨上缠绕着一条生锈的链子,链子末端是一只怀表。

与书房找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打开表盖,糊掉的照片依稀能够看清两人的脸。白小舟说:“我明白了,这具尸体,是照片里的那个男人。”

“他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他住在那间阁楼上,他是那个家庭里的一员,却被所有人嫌弃,愿意和他亲近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李娜娜。”

瞿思齐恍然大悟:“这个家里的人杀了李娜娜,于是他杀了所有人给李娜娜报仇?”

“不知道。”白小舟摇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其中缘由,很难追寻了。说起来,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有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