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赶尸记(第25/36页)

王八在棋盘上画了个叉叉。

金仲说道:“去位三二路。”

老者半晌不说话,脑门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宜昌市位于云集路康庄路交接处的某未竣工大厦。

电梯井旁,众人聚集,都翘首以盼,等着什么人。忽然一个人喊道:“来啦,来啦。”

熊经理是个胖子,他是四川人,泥瓦匠出身,好不容易混到如今地位。却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几千万的大厦修起了,却是个歪的。经省里测量局下来的人测量,垂直距离竟然偏了十几公分。这是重大质量事故。几个相关的领导都发话了,追查到底。

熊经理这些天每天都惴惴不安,死都死不安心,牵扯一大群人呢。熊经理不停的擦头上的汗,虽然是冬天,可他的汗不停的在冒。

总算在时辰到之前,罗师父来了。

罗师父不说话,默默的站到电梯井旁。他总是比旁人快一些。熊经理大喊,快出去接人。

不一会,三四个小伙子把那个正地基的尸体给抬了过来。

众人散开,外面响起了鞭炮,如雷声响动。

罗师父和一个老头子凑近尸体。老头子突然说道:“罗天师,好像不对啊。这尸体上贴的不是镇魂的符呢。”

这话声,是四川话。

罗师父也看过去,心里叫苦,果然不是赶尸的符贴,而是化形的符贴。罗师父不死心,掀开了符贴。

一旁的那个老头大喊:“他不是根伢子。他是……我好像见过他……他是……”

我醒了,这一觉睡的真他妈爽。辛苦了几天几夜,没想到托了罗掰掰的福,让他抬了我一路,回到宜昌。王八的本事厉害了,竟然连罗掰掰都没发现我是掉了包的尸。

“疯子,你装死人回去骗他们。放心,我的办法很管用,你的奇格都被我隐藏。我猜金仲和罗师父会很得意,不会仔细查看你的。你醒了,帮我狠狠的揍罗掰掰一顿,我们一路被他整惨了……我现在说的话,你现在记不得,但罗师父打开你脸上的符贴,你就能想起……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我睁开眼,看见惊愕的罗师父,心里开心。一把就抓住罗师父的琵琶骨,罗师父的皮肉烧焦。我狠狠的捏住骨头,不肯放松。

罗师父痛苦的嚎叫起来。

众人都惊慌地大喊“死人活了,死人活了。”人群纷纷四散。

外面的鞭炮仍旧未停,还在噼里啪啦的炸着。

“怎么回事,你不是根伢子?”

我循声看去,说话的那个老头子一口四川话,我认识他。他就是在附属医院停尸房跟我见过面的民工带头人。

“你这个老狗日的,不是东西!”我向他骂道。

王八看着棋盘,想了一会,说道:“上位八九路,师伯,这个反手劫我打赢啦。”

老者仰着头,楞了好大一会,“我输了。”言毕叹气。

王八恭敬的说道:“下次有机会,再和师伯下棋。”

“你什么意思?”金仲指着王八骂道:“你别逼人太甚。”

王八没说懵了,不知道什么道理。

老者说道:“你在认识赵一二之前,就学过道术,是不是?”

“没有人教我,都是我自己学的。”王八顿了顿,“看书学的。”

“怪不得,怪不得。”老者说道:“赵一二找你,也没找错,我一直以为他会找个命格奇特的传人,没想到,还是……你今年多大?”

王八心里想到疯子了,不知道疯子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把罗师父揍的够呛。罗师父怕疯子,疯子罡火旺。

“我虚岁二十五了。”王八不敢隐瞒。

“嗯嗯,看来螟蛉该你拿着。”老者失落的说道。

金仲不服气的说道:“他拿着也没用,十一年后,他还是不要交出来。”

“十一年,时间很长了。”老者说道:“以他的能耐,找个有异能的人,不是难事……长房又输了。”

王八问道:“为什么我要三十六岁交出来。”

金仲恨恨的说道:“你又没得阴阳眼,又不会化身,有不能通灵,跟师叔一样,本就没资格进诡道。可是师叔竟然这么狠,不给我一点机会。”

“你做事太绝,师父不会传给你的。”王八说道。

金仲把王八看着,歪着脑袋打量王八。看的王八发毛。

“我已经给你说过了,我们这一派,就是主杀入阴的道门。那里有什么好生之德的做法。”

王八看着金仲,没说话。

“等会师叔上来了,你自己问他吧。你不用多问,你就问他席应真是谁就可以。”

“席应真是谁?”王八问道,“和我们这派有关系吗?”

金仲轻蔑的笑了笑,“你待会去问师叔……”

“走吧。”老者对金仲说道。

王八追问:“席应真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做过什么?”

“你担心你师父不给你说实话是不是?”老者轻声说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告诉你真话?”

王八呆了,难道潜意识里,竟然对赵一二有点不信任,王八这个念头只是一闪,随即骂了自己一句。怎么会生出这个念头,仅仅是因为每次师父交代给他事情,神神秘秘的,让自己有了这个错觉。可实际上,每个事情,师父都已经计算好了,虽然不尽完美,但总体上都设计好了。

比如这次,赵一二算准了王八无论如何都会赶到水布垭,所以从容的边下棋边治水,等着王八来。王八不愿意多想了,自己的智力,和赵一二相比,还是差很远,事情想不到这么一丝不苟。

王八想不下去了。因为,金仲做了个非比寻常的举动。

金仲掏出了一把匕首,刀尖对着老者,手在颤抖。

“师父,你决定了……”

“我反正没机会了,有没有本事都无所谓,你还有时间……”

金仲手晃了晃,老者的耳朵落了一只在甲板上。

王八明白了,为什么师伯身上古怪的残疾。原来这个棋不是这么好下的,赌注竟然是自己身上的肢体。听老者说法,好像不仅如此,螟蛉也是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