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瑟茜之夫(第4/5页)
“这是什么意思?”詹姆斯·本涅特惊奇地注视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她一点半下来。根据马斯特斯的说法,玛莎·泰特三点以后才被杀。‘她来说服和劝诫玛莎,’你会说,‘那不奏效,结果她动手了。’这竟然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我无法想象:任何人能跟玛莎·泰特争论两小时,却没有被赶出来。”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边说边摇着头,他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不过,先别管这个,看重点。泰特在等待一个访客——约翰·博亨。如果你对此还有怀疑,将怀疑从你脑子里,连根拔起丢出去。她在等关于卡尼费斯特的重要消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点头说,“好了,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吗:玛莎·泰特的亲密爱人深夜到访,她却留着客人在那里,尤其那客人还是她颇有希望,与之结婚的对象的女儿?……她迅速摆脱了贾维斯·威拉,我们却猜想,她允许卡拉维小姐在那里逗留了两小时,她可是一直盼望着,莫里斯·博亨先生随时到来的啊。两小时是一段长得要命的时间,孩子。”
“但听我说,先生!……卡尔·雷格说:博亨可能晚上某个时间,到这儿来,你又回到这个念头中去了吗?因为我们知道,约翰三点钟才回来……”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突然停了下来。他们跟着两排渐渐消失的足迹,走向常青树林荫道的入口。H·M·游目四顾,把帽子往前推了推。他回头望着斜坡上方的主屋,离此处已经有好几百码。他的眼睛似乎在测量距离。
“这时候,我什么都不会说,孩子,不过,卡尔·雷格关于伪造脚印的念头,比你想的还要愚蠢。”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轻轻摇了摇头,冷笑着说,“约翰·博亨是在他说的时间来这里的,没有弄虚作假,而在他来此之前,地上完全没有脚印……不,不。那家伙有些行为困扰着我,但那不算。让我困扰得冒火的,是他在伦敦的行为:他对卡尼费斯特进行袭击,还以为自己杀了他……”
詹姆斯·本涅特这才想起来,在案件发展的苦恼和恐惧中,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他问发生了什么,还有卡尼费斯特在电话里,跟马斯特斯说了什么。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似乎在调查常青树林荫道的尽头,他狠狠地板起脸来。
“我不知道,孩子,除非马斯特斯告诉我。似乎马斯特斯尽力模仿莫里斯的声音,说道:‘喂,怎么了?……’然后,卡尼费斯特说的话,像是‘我正要跟你说,博亨,我想马上把女儿接回家里去,但希望不必跟你解释理由了吧’。诸如此类的吧。马斯特斯说,他听起来很虚弱不安;又说:‘怎么了?因为约翰一拳打在你的下颚,以为你心脏病发,倒地死掉了?’自然他马上醒悟过来,听出那不是莫里斯的声音,于是开始喋喋不休地说:‘浑蛋,你是谁,你是谁?……’接着,马斯特斯告诉他,说自己是警察,如果卡尼费斯特不想卷入一件邪恶事件的话,最好过来,给我们一点帮助。他夸张了好多,我明白的,说卡尼费斯特的女儿被控谋杀等等。马斯特斯知道的,只有约翰·博亨昨天晚上,跟着这老家伙回家,从侧门还是什么地方进去,试图重新讨论‘一些生意问题’,两、三句话不合,他让约翰发起脾气来。自然,卡尼费斯特不大可能,喜欢对这个问题多说什么。”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一边走着,一边长吁短叹,缓缓开言说着话。
“马斯特斯说:‘不管有没有心脏病,你都要过来。’然后挂断电话,把卡尼费斯特晾在那头,让他好好消化一下;如果不跟警方光明正大地合作,将对他的名声造成多可怕的影响。”
“那看起来够直截了当的……”詹姆斯·本涅特叹息着点头说。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咕哝了一声:“是吗?……那么,先去水榭吧。”
随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蹒跚前行,他一直用戴手套的手,暴躁地拍击着两边的树木。
“听着,他们不是说,把尸体留在这儿,用运尸车把博亨运到医院了吗?嗯,是啊,那正是我所希望的。你有手帕吗?……我眼镜上沾满雪了。你在烦恼什么?”
“可是,真该死,先生,如果无论如何都没有脚印,而这儿又有一个女人被谋杀了!……”
“哦,那个?……你跟马斯特斯一样。事情很有趣,但却是最简单的部分。注意,我不是说知道诡计是怎样弄的,我还没有看到水榭呢。可我有个强烈的预感,哦,非常强烈的预感。如果找得到我所期望的东西……”
“你就能知道凶手的身份?”
“不!……”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该死,不过是那样罢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哪两、三个人不是凶手,而那也不是根据常理得出的。根据常理,只要你明白制造幻象骗人的手法之后,这种诡计就会让凶手现形。”他很不耐烦地嘟囔着,“一种专门的犯罪,需要一系列专门的环境,当你知道它们是什么的时候,那些环境相当于收窄了范围,把刽子手的帽子套在一个人头上。呃,这是例外。即使我是正确的,我再也接近不了真相了,因为……”
“因为?……”詹姆斯·本涅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
他们来到冰冻的湖面之前,那片广阔而朦胧的空地上,现在上面有了很多行脚印。水榭里没有亮灯,在鬼怪般白茫茫的雪地衬托之下,显得更加黑暗。这个压抑的世界如此静谧,他们只能听到雪花沙沙,落在常青树枝上的轻微声音。
“当我嘲笑马斯特斯的时候,”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觉得自己真是灵活优雅、无可辩驳。我问,凶手从犯罪现场往返,没有留下一个脚印,是不是因为意外?……然后,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笑了。但就是那样,孩子,就是整个难题所在,那就是实际发生的事情。”
詹姆斯·本涅特环视四周。在黎明时分,初次到达这片空地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怪异的感受;现在,他开始再次经历那种感受了:被关在一个现代不存在的昏暗地方,在那里,玛莎·泰特死于一片斯图亚特时期的华服中间,跟那些结了缎带的女士蜡像一样,统统没了活气。她们满身都涂着漆,留着卷曲的发型,对着快乐君主的牌桌上,所放的翎饰扇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