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凶手现形(第2/5页)

众人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伸手擦了擦头部,皱着眉头,用呆滞的眼神,扫过这群无声无息的人,然后,让自己在椅子里埋得深些。

“那够简单了,不是吗?……”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大声说,“把那些纯为吊死别人,而编的垃圾理论,丢出脑子去吧,再想一想:事情最自然的流程是怎样的。我开始看到,玛莎·泰特疯狂而恐惧地等待着,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毛皮大衣——换成露易斯·卡拉维小姐做同样的事情,你们想得倒快——穿上一对橡胶套鞋,偷偷溜到这边来听消息。但我对自己说:‘这儿!……她会希望吵醒一票人,也许还引起他们的好奇心吗?……那条狗怎么办?’然后我发现了,不但当她去水榭的时候,而且是整个下午,那条狗都不在狗窝外面闲逛,所以,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有一条狗。她怎么知道?……她和一群人到那边去——没有狗叫。其他人回来了,贾维斯·威拉——一个陌生人,再次过去又回来,可还是没有狗叫。她要怎么想到:自己静悄悄地溜去找约翰,竟会引起狗叫呢?

“于是,我看到她动身出发,走到半路,突然听到一条巨大而危险的德国牧羊犬,狂吠着追在后面,真是吓掉了她的三魂六魄!……孩子们,如果你们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想:你们不知道,狗拴在斜坡的铁丝网上,没有办法自由走动,却只听到吠叫声,一直紧紧地追着你?……那个女人肯定吓呆了,因为她不知道往哪儿走。她不知道是往回跑好呢,往前跑好呢,还是站着不动好——也许这三种行动,她都稍微尝试了一下。如果,那跟汤普森太太所见人影的行动,不完全一致的话,我将会大吃一惊。”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到这里,语气一顿,他向汤普森太太望了一眼。

“好,她仍然在犹豫着。没什么事情发生,可是,她不敢跑回水榭,因为狗吠声追着她呢。然后,她看到凯瑟林·博亨小姐,打开了通向走廊的门,往外看一看,又回去了。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得找个避难所。她冒险跑过草坪,走进门内,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那时雪下得正紧呢。”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用手指点了点。詹姆斯·本涅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某种可怕的猜疑,可是,他强行把它压了下去。有人微微吓了一跳,因为就在这时候,有人的脚步声,在楼梯下方想起。

“现在下面是谁?”贾维斯·威拉轻轻地问。

“那里躺了一个死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冷冷地说,“首先,我不必告诉你们任何人。你们知道那是谁?……对,就是雷格——卡尔·雷格。不,所有人都别动!……你们不敢动的,因为无辜者觉得自己动了,我就会以为他们有罪。静静地坐着,想想今天下午,卡尔·雷格就在这里,被凶手给掐死了。

“昨天晚上,玛莎·泰特偷偷地爬上了楼梯——这是我的理论——就像现在,你们听到的脚步声一样,不同之处在于:现在,那些是警察在等人——就像木偶剧里的刽子手①——时候的脚步声。她走进这个房间,发现空无一人。接下来,她不知道该想什么好,并逐渐意识到:约翰·博亨先生压根还没有回来……好了,接着,她准备干什么呢?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在这里出现过,也没有狡诈到会对其他人施诡计,来隐瞒自己与约翰·博亨先生的关系。而如果在凌晨一点半,她正处于衣衫不整的迷人状态,有人发现她待在约翰的房间……嘿?

“但是——这是我想强调的——她不敢回去。如果你想着一条吃人的狗,已经准备好随时冲出来追着你,你会回去吗?当你一分钟之前,刚刚遭遇这条狗的攻击,想着自己奇迹般地逃脱了,现在还惊魂未定,你会再度踏入险境吗?……”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环顾众人说,“这个地方很安全,约翰总会在某个时刻回来的。于是,玛莎·泰特采取了一项预防措施。我希望当我继续讲下去时,你们去想一想,那会是怎么样的预防措施……

“当我继续证明,她留在这里的时候,”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突然把大手掌按在桌面上说,“你们看看那个水榭,把你们的注意力放到火焰上。有两处火,一处在客厅,一处在卧室,都是汤普森十二点之前生起来的。每个人都同意,她昨天晚上,从来没有使用过客厅吧,所有人都是在另一个房间接受款待的,现在我重复这一点,没有人要争论或者发火吧。在一个不用的房间里,你不会让火保持熊熊燃烧吧。承认这一点,然后,她使用的是卧室,而我们知道,她完全没有上床睡觉。她大约在三点一刻被杀。

“所以,我们得到什么结论呢?……我们看到两处很小的火,烧了几乎同样长的时间,你们自己可以从残余灰烬的量来判断——你们看,就是同样长的时间。有人要我们相信,在十二月一个下雪的夜晚,水榭中一个字面意义上的冰室之内,一团小小的火苗,就足够让像玛莎·泰特这样娇生惯养的温室兰花,舒舒服服地待上三个半小时——柴火没有补充,跟另一个房间一样。有人要我们相信三点一刻的时候,她正无拘无束地穿着睡衣,坐在火光前面,又暖和、又舒适地跟凶手喝着葡萄酒,但实际上,那火焰在一个小时前,就全部变成灰烬了。

“不需要绞尽脑汁,也能够看出:这两处的火差不多一样,大概在同一时间熄灭,因为她根本就不在水榭里。

“在检查房间其他东西之前,我突然回想起,曾经听过的另一项事实。这个证据让你们震惊,有些笨蛋确实留意到了,却马上给它一个牵强附会的解释,而真相却远远没有那么复杂。我指的是三点过后,走廊上出现的神秘人物,此人用血弄脏了露易斯·卡拉维小姐的手。理论家提出这个问题倒挺对:‘既然水榭里就有水,为什么那愚蠢的凶手,还没有洗手就长途跋涉,赶到主屋这里来呢?’

“接着,理论家就开始异想天开了,用神秘人物其实是幻觉,这种复杂的胡话来回答,甚至还讲了个更加错综复杂、却完全无凭无据的故事,说有人用狩猎的鞭子攻击泰特。然而正确的答案是:‘凶手并非从水榭回来,他就在这儿杀了玛莎·泰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