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厅六月(第2/5页)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着,茫然地看着那叠纸,然后把它们推开。
“你们要问什么?……现在又是夏天了,这些日子,我有点心不在焉。
“哦,对了,我告诉你们,我是怎么发现的吧。一开始我没有怀疑他,一点儿都没有。一开始我到达那所房子的时候,把他当成不是凶手的几个人之一。你瞧,我听说了毒巧克力的事儿——我知道他送那盒东西,没有任何要杀她的意图。他没有。这是新闻广播员的诡计,他如实说,我也这么想。”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叹息着说,“我弄错啦。我把他塑造成一个紧张、卖力的家伙,如果犯了罪,在他亲口承认,并在自己胸口开一枪之前,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在那一点上我没错,我认为他无论如何都会崩溃,而他确实也崩溃了。即使是那天晚上,他开车到白修道院去的时候,也不是故意要杀她……这是他自己说的,我相信。直到——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我仍然坐着考虑所有的线索,然后,我发现有两、三件事情叫我烦心。我告诉过你们:玛莎·泰特回到主屋,并进了约翰·博亨先生的房间,不是吗?……啊哈。当我勾勒出这个想法的轮廓时,不是告诉过你们,如果她打算待在约翰的房间里,就得采取一项预防措施吗?……呃,我想我说过。我让你们想想是什么。你们看,我没有任何证据,压根就没有,但如果我判定,她做了剩余的事情,那我就得沿着自己的想法,到达一个心理学上的结论。现在她独自一人在房中,约翰没有回来,可是,她又不想有人进来找到她。好了,她可能做什么呢?”
“从里面把门锁上。我的意思是,把通向走廊的门锁上。”凯瑟琳·博亨顿了顿,笑着点头说道,“那就是我会做的事情。”
“对。那叫我烦心。无论是谁试图从走廊进来,她可能既不应门,又不叫喊,也不让人进入。”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咳嗽着点了点头,“好吧,如果她从里面锁上门,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嫌疑人会有谁?你们马上就能想到了。这种构想范围太大了……你们看,我当时还没有办法去做。它迫使我回到约翰·博亨先生转回来,杀了玛莎·泰特这个结论,因为显而易见,他是唯一与这些事实吻合的人。每一项事实都吻合,但是,该死,我不接受约翰有罪的结论!……
“我不接受的理由有好几个,除了之前我描述自己理论时,提到那漂亮的一点之外。最开始的时候,一个身负血案、良心不安的男人冲回家去,疯狂错乱地计划着,要怎么脱罪,又为已经犯下的事情惊惧不安,因为害怕被抓而全身发抖……好了,这样一个快要神经衰竭的男人,像是会再次犯下谋杀罪的人吗?
“我相当怀疑。我会怀疑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显然在约翰·博亨先生回来以后,谋杀发生太快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对玛莎·泰特,他并不处于会杀人的愤怒中。正相反,他倒怕她处在会杀他的愤怒中,对此他很不安。”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到这里,交替看着外甥詹姆斯·博恩顿·本涅特和凯瑟琳·博亨,看他们是否明白。见他们毫无奇怪的表情,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放心了,于是继续往下说。
“好了,三点十分,有人听到一辆车开上快车道,谋杀在十五分钟之后发生。假设他一回来,就立即毫无理由地,直奔过去杀了她,这合理吗?……尤其是在他完全不知道,她会在他房间的情况下?”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望着他的听众问道,“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多少机会说些什么。约翰·博亨毫无疑问地,以为自己刚杀了卡尼费斯特,之前讨论的那些行为,有哪一部分是符合他风格的呢?”
“镇定一点,亨利先生!……”詹姆斯·本涅特劝道,“假设以前他不知道玛莎结婚了。而卡尼费斯特从埃默里处,听说这件事之后,一转头又告诉了他。当他回家的时候,不正好会怒气冲冲吗?”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移开遮住眼镜的手:“现在!……”他说,“现在你问到了点子上,开始狠狠地打击我了。关键是,他为什么会那样?他是那工人女人的情夫,他们之间不曾谈婚论嫁……从不。他不仅接受那种状态——你看,他还帮她哄着卡尼费斯特,就在这两个人有望结婚的时候。要是他对这件事情,有任何反对意见,也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他不是在任一情况下,都会这么说吗?‘听我说,你是指跟卡尼费斯特做交易吗?’如果这件事情之中。仅仅掺杂了一个丈夫式的嫉妒,那么,比起某些满足于躲在后台、不起眼的小人物,像卡尼费斯特这种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的嫉妒心会强得多吧。从不渴望能称为她的丈夫,满足于当优先股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为她有丈夫而大动肝火?……我自己想,愤怒,嘿?……这不像是一个家伙,发现情人有丈夫的时候,而发的愤怒,太薄弱了;反倒像丈夫突然发现,妻子有个真正爱人的时候的愤怒。”
“你的意思是:提姆·埃默里确实不知道?”詹姆斯·本涅特惊讶地望着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问。
“等一下,孩子,我们至今还只是在看证据。我吃了一惊。我说过,我一直坐着思考,突然又有另一件,我不喜欢的事情跳了出来。关于那个满手鲜血的神秘人影,他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还撞上了露易丝·卡拉维小姐。他们两个是怎么碰巧撞上的?”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摇着头叹息着说,“你们现在知道,小露易丝因吃下太多安眠药而用岔了劲,她本来往口袋里揣了一根皮鞭,想到水榭去打烂玛莎·泰特的脸蛋——你可以说,这是因为被药物迷了脑袋,因为她居然打算穿着拖鞋过雪地……”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交替看着两个人,慢慢说出关键的一个地方。
“可是,在去的途中,露易丝·卡拉维小姐突然倒下了。这个凶手是怎么撞上她的?……”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笑着问,然后自己作答,“当然,他可以蹲在某个地方,然后握住她的手腕,把自己手上那些该死的证据,给她留下一份,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走的话。如果,换句话说,他不是在黑暗中,踉跄而行去找地方洗手,而是根本不熟悉这幢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