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14/14页)

“既然这样的话,你怎么能和这样的孩子关系不错呢?”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母亲问君惠。君惠有点慌了。

“你别说了,我们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的,可我们从一年级的时候就是同学,第二学期调换座位,她成了我的同桌,有时会说说话,或者借我的笔记看,仅此而已。”

君惠也是从这个时候才知道了舞衣的生活和学习情况的,而且都是舞衣自己得意洋洋地告诉她的。上个星期去了原宿,住在旅馆里啦;啊,对了,这是去那里买的钥匙圈,送给你的礼物。

舞衣是个很大方的女孩子,至少这也是她的一个优点。是的,那个时候舞衣送给自己的钥匙圈,君惠都必须藏起来,免得让妈妈发现。

妈妈的盘问是很严厉的。

“她母亲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

“看看名单不就知道了。”

君惠并没有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舞衣,她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也不记得她问过自己。因为舞衣也不是喜欢交女朋友的女孩子。

也许是舞衣的母亲看名单时按照线索打电话才知道的。可就算是这样的话,在嘉浦家,对舞衣漠不关心的家人竟如此慌张,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舞衣怎么了呢?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正是播放每周她喜欢看的电视剧的时间,可不知为什么,君惠的心情很郁闷,电视剧没有看完就走了。如果她再长大一些的话,如果她的词汇再丰富一点的话,这个时候她的感觉——舞衣是不是出事了?

这种心情可以用心惊肉跳来形容。

嘉浦舞衣不是君惠的朋友,她们是同学。因为舞衣的生活中有许多让君惠好奇的地方,所以,从另一方面看,她也很羡慕舞衣。

可是这种羡慕必须在“另一方面”的前提之下。这是因为目前生活在都市中的女中学生都非常清楚舞衣的生活方式一定会有危险的,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她一定会遇到麻烦的——不,女孩子的危险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动的。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电话又响了。君惠已经准备睡觉了,但听到电话后,她还是跑下了楼。这个时候,在大宫市经营一家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君惠的父亲也回来了,是他接的电话。

电话还是舞衣的母亲打来的。她说舞衣还没有回家,自己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有点惊慌失措。莫名其妙的父亲把电话递给了母亲。

母亲很沉着地听舞衣的母亲说话。原来舞衣不是早就出去了,而是在七点左右和母亲吵了一架,然后生气地离家出走了。也就是说她一直是在家里的。

“你们吵架的时候舞衣的父亲在家吗?”

君惠的母亲问。舞衣的母亲回答说:

“和舞衣吵架前,我刚刚下班回来,一回家就开始吵架。”

她没有提到舞衣的父亲。因为她不说,君惠的母亲又追问了一句:

“舞衣的父亲怎么想的?他知道舞衣离家出走了吗?”

这问话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君惠的母亲只是想确认一下舞衣的父亲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她父亲在的话,不会如此惊慌,她想和他谈谈。舞衣的母亲因兴奋而说话太快,她无法和舞衣的母亲谈话。

可是,可能是解释了什么吧,舞衣的母亲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声嚷道:

“你为什么总是问我丈夫的事情?我丈夫怎么了?你对我的丈夫这么有兴趣吗?”

芦原君惠的母亲哑口无言。因为是太吃惊了,她拿着电话呆呆地站在那里。站在旁边的君惠的父亲也惊讶地看着她。就在这时,电话里还能听到舞衣母亲的叫骂声。

“我不会允许你对别人的丈夫暗送秋波的!你听到了吗?我想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从客厅的门缝里,君惠看到父母面面相觑。即使是君惠站的这个地方,也能听到电话里的叫骂声。虽然叫骂的内容听不大清楚,但能够明白对方正在破口大骂。

君惠母亲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父亲什么也没说,从她手上拿过了电话。然后,他用对待客户的那种非常客气的口气说:

“对不起,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再见。”

他把电话挂断了。

君惠的母亲呆呆地嘀咕着:“她母亲怎么会这样?虽然担心自己离家出走的女儿,可为什么要说我对她丈夫暗送秋波呢?”

“唉,她的脑子一定有问题。”父亲安慰说。

君惠想起来了。一年级的时候——刚刚调换座位和舞衣成为同桌,当第一次听说舞衣夜不归宿的时候,她非常吃惊,情不自禁地说:

“我要是这样的话,父亲一定会揍我的。”

舞衣笑着说:

“我爸爸才不会打我的,他是我的奴隶。”

“爸爸很喜欢我,所以才会经常着急。”

舞衣所说的“爸爸”指的是她的母亲。母亲也是“爸爸”,而父亲则是“奴隶”。是这么说的——是的,是这么说的。她撇着嘴,像个大人似地把手放在脖子上。

“我的爸爸不是真的爸爸,只是因为方便才这么叫的。”

——方便。

君惠来到父母身边,她好像很害怕,想得到父母的安慰。

“嘉浦曾说过我的父亲不是真正的父亲。”君惠说,“怎么会——她说这话时,我觉得很奇怪。”

和母亲吵架,离家出走。舞衣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这样,芦原君惠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呆了几个小时。刚才噩梦里听到的那个女人的惨叫,大概就是嘉浦舞衣的惨叫声。可是芦原家都在安静地睡着觉,从那之后再没有电话打进来。

也许舞衣冷静下来后已经回家了。即使没有回家,那也是舞衣的事情,自己没必要如此担心。今天舞衣母亲慌慌张张打听舞衣的下落只是因为吵架的缘故,仅此而已。不会有什么不安的感觉,应该现实点。她并不是和自己关系很亲密的同学?那不都是别人家的事情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可怕呢?我怎么会在梦中听到惨叫声呢?

让芦原君惠害怕的是动物的一种直感,这是脆弱的孩子的一种透视力,可怕的敌人想做坏事时藏在一个可怕的地方。无论别人怎么看,无论环境怎么不同,嘉浦舞衣和君惠都还是孩子,君惠已经预感到了发生在朋友身上的灾难。

这种预感并没有错。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离家出走的嘉浦舞衣此时此刻正在赤井山中,她正在凶谷中看着附近的一对车前灯。好了,我得救了。我可以坐那辆车离开这里,如果是一位热心的男司机,要的钱也不会多。我可以和他做朋友——她在这么想着。

可是,离凶谷越来越近的那辆车里,坐的是栗桥浩美和岸田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