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7/11页)
不是好朋友的君惠在舞衣临死的时候是不是不应该做梦?如果她能认识到这个谜也只是她想得太多的话,问题就好解决了。
——我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因为我讨厌舞衣吗?是我认为自己很高兴会发生什么大事、而且如果舞衣被卷到这件事里,因为她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孩子而感到无所谓吗?
如果嘉浦舞衣因为某件事而死去的话,自己会觉得很有意思,我是这样想的吗?
芦原君惠变得很忧郁,整天闷闷不乐,她开始讨厌自己了。
平时,君惠的性格很开朗,因此,她母亲马上就发现了她的变化。她想到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她在考虑是不是要问问君惠。可君惠的忧郁越来越严重,而且学习成绩也在直线下降。
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君惠的母亲叫住了她。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天了,离舞衣的来信有三个多月了。
“你为什么不高兴?”
对这么不高明的问题,君惠没有马上回答。她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如果说得很清楚的话,说自己希望同学出事,母亲会不会看不起我?
“与其一个人苦恼,倒不如说出来,这样你就会轻松的。如果你不想和妈妈说的话,也可以和朋友说一说。”
听到母亲的鼓励,君惠在想,如果告诉朋友的话,他们也会看不起自己的,也许他们还会认为自己是个很可怕的人。
还是和妈妈说说吧,与其让朋友看不起,和父母谈谈还是比较适合的。她决定之后就告诉了母亲。
母亲大吃一惊。在舞衣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君惠居然做了那么可怕的一个梦?这个孩子实在太敏感了。
可她是个女孩子,敏感一点总比感觉迟钝要好,而且能想到离家出走这种可怕的事情也是件好事情。
君惠母亲认为像舞衣这样的情况是教育孩子失败的典型案例,因为父母抓得不紧,孩子才会变成那样。
现在想起来,她还在生气,那天晚上她母亲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简直是不通情理。而且舞衣的母亲穿衣服很时髦,作为一个女中学生的母亲,打扮得有点过于年轻了。说话也很傲慢,不懂礼貌。她找了一个年轻男人,还要对他撒娇。和母亲和妻子相比,她只是作为一个女人而活着。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也不一定很准确,和舞衣关系不太好的继父真的很年轻吗?听说他还不到三十岁,与其说和舞衣是父女关系,看上去倒像是差不了几岁的兄妹。听说他和舞衣的母亲是在工作单位认识结婚的,可附近的人说,那位当继父的男人好像没有工作,整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父母和女儿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们家的君惠为什么会为了这样一家人苦恼得学习成绩都下降了啊?
因为很生气,她不由得想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可是,不能这样做,君惠因为对不是正经人的同学有了不好的想象而苦恼,并讨厌自己。
真是个好人——不,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哎,君惠,对嘉浦印象不好不只是你一个人啊,妈妈也是这样想的,老师也一样,大家都会这样想的。”
“可是——”
“你有时候想象力太丰富了,你是害怕她一个人离家出走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才会在梦里听到她的惨叫,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希望舞衣出事。”
“是吗?”
“是的。”君惠的母亲微微一笑,“但妈妈很高兴,因为你是个能认真考虑问题的孩子。”
君惠好像松了口气,但她的忧郁也没有马上消失。母亲想了好多,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她对老师说,在君惠讲出自己所做的噩梦前,她说自己真的担心舞衣,希望她能尽快回来,还希望舞衣能和家人联系,她还提出是不是可以去看看舞衣的父母。
说实在的,君惠的母亲很不乐意,她不想见到舞衣的母亲。可君惠这么说了,她一定是想这样做了,没办法,她还是决定和君惠一起去舞衣家。
那天天气很闷热,嘉浦家的客厅里没有冷气机,只有一台电风扇吹着温温的风,君惠的母亲热得满头大汗。泡着麦茶的玻璃杯好像没有洗干净,看上去挺脏的,她也不想伸手去拿。
开始的时候,君惠比较紧张,当看到舞衣母亲的态度比较温和时,她似乎能放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了。而舞衣的母亲并没有在意她这种认真的态度,在君惠说话的过程中,她站起来把舞衣寄来的那封信拿给她们看。信封和信纸上都画着十分可爱的动物的图案,信是竖着写的手写体。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当看到这一行时,君惠的母亲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虽然内容都是一样的,可是,听老师说和亲眼看信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如果再来信的话,一定告诉我。君惠和舞衣的母亲说好了。她母亲说,如果再有联系的话,她一定会把君惠的心情转告舞衣的。
“好了。”
在回来的路上,君惠的妈妈搂着女儿说。
“我都渴坏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君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母亲完全放心了,她也想不到女儿的心里又有了新的问题。
君惠又开始考虑一个新的问题。
——那封信。
君惠一边喝着东西,一边在琢磨着这个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疑惑。
——那个字真的是舞衣写的吗?那封信真的是舞衣的信吗?
确实,字是有点像,但是我们的日本文字都是很像的。如果有范本的话,别人也会写得很像的。还有,她更关心那个信封和信纸,动物的图案,舞衣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兴趣。我见过她的笔记本,非常了解她,舞衣不会选择那种孩子气的东西。
如果信是假的话,如果是别人写的话,那这又意味着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往下想太可怕了,君惠一个劲地喝着东西。这件事可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因为这是我的妄想,还是把它忘了吧,把心收回来吧,不能再想了,一定不能再想了——
我要在很长时间内保守这个秘密。
——1996年9月12日。
在墨田区大川公园的垃圾箱里发现了一只被砍断的右手——当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高井由美子正穿着一件长袖和服。不,准确地说,她是正在穿长袖和服,她正在自己经常去的那家美容院里。
从长寿庵到这里,步行只要五分钟,这是一家名叫“美人再来”的美容院。她经常到这家美容院剪头发或烫头发。成人式的时候,她也是在这里被穿上长袖和服的。
为了相亲成功,就在这同一家店,高井由美子又穿上了长袖和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