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歌(第9/10页)

“可是这么一来,二虎是怎么被人下毒的呢?难道不是因为那首歌谣?”涂小姐越听越糊涂。

朱先生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对杜仲齐说道:“杜先生,你们在让二虎替你们演戏的时候,有没有许诺给他什么好处呢?”

“那家伙不要钱……”杜穆在背后冷冷地说道,“他要的是我妹妹的人!”

“啊?!”杜丽娜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惊得叫出了声,“他想怎么样?”

“他要走了仪式的考题!”杜仲齐说道。

“也就是说,他打算通过答出题目来获取入赘杜家的资格?”涂小姐寻思道,“那么,你们那道题目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杜仲齐两眼望向太祖奶奶,对方轻微地摇了摇头,“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无可奉告!”

“你们不要扯开话题,还没说是谁对二虎下毒的呢!”张警官在一边不满地嚷道,“是不是坐在他周围的这五名选手中的某人做了什么手脚?”

沉默了许久的朱先生终于再度开腔道:“不,选手在大家的视线之下,是无法对二虎下毒的;而且他们进场的时候检查十分严格,怎么能带毒进去呢?真正在二虎身边,有机会下毒的人,只有一个。”

“这个人是谁?”杜仲齐和张警官异口同声地问道。

“难道说是……”涂小姐敏锐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她那并不美丽的脸上却有一双如黑夜中星星一般闪亮的眼睛。

“是的,美凤姐姐,对二虎下毒的人就是你吧?”朱先生努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美凤眨了一下眼睛,脸上依然风平浪静,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美凤?她怎么会……她后来还……”杜仲齐觉得人生最大的峰回路转就在此刻铺展开来。

“是的,她后来还找到您,说如果不让二虎复活的话,警察一定会追究杜家的责任,到时候不仅杜家的颜面无存,太祖奶奶和您都得承担刑事责任。所以,她提出协助你们让二虎‘复活’的计划。”朱先生盯着美凤那张不动声色的脸说道。

“什么计划?他们如何让死者复活?”张警官问道。

“二虎不是真的复活了,对吧?”涂小姐认真地思索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策划的骗局!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是不是一个跟二虎长得很像的人?”

听到涂小姐的话,美凤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感到很有趣。

“不是的,并没有跟二虎长得那么相似的人。”朱先生说道,“其实,昨晚我们看见的是一个‘活死人’……”

“什么活死人啊?你的意思是那确实是二虎,但是他既是死的,又是活的?”张警官觉得这件事情让人不寒而栗,“那是怎么做到的?”

“杜穆,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你吧?”朱先生抬眼看着杜穆说道,“钻进二虎身下的那件黑袍里面,抱着他的尸体行走,并发出二虎的声音。”

杜穆像泄了气的皮球,毫无招架之力地承认道:“是的,我跟爹爹把二虎的尸体从医院里面偷出来,然后在电视机前拍了转身的短片,再移动到美凤家窗前,让你们看到……”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美凤姐一看见二虎就着急地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那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尸体僵硬的面部表情,而在昏暗的条件下我们也无法辨认二虎脸上是否有血色。”朱先生转头对涂小姐说,“而杜穆把自己的声音装作二虎的声音,其实是个心理诡计。由于那么熟悉二虎的美凤都说那是二虎本人,再加上我们亲眼目睹了二虎的面孔,自然而然地就误以为声音也差不多了。算起来,那个时间尸僵已经达到顶峰,所以杜穆举着他转动应该很容易……你看,其实所有死人复活的把戏都很简单,这次应该算是……”

“奔尸!”涂小姐恶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转而愤怒地对美凤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二虎?你明明那么爱他,还特地找朱先生来帮忙,难道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吗?”

美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牙齿咬着嘴唇的样子和朱先生很像。“是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设计的。从二虎告诉我他要去参加杜家的竞选,让我发现他完全爱上了杜丽娜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要向这个辜负了我的前途、青春、人生一切意义的男人讨回这笔债!”

杜丽娜瞪着羚羊般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这张“风雨欲来”的女人的脸。杜仲齐在一旁沉重地摇了摇头,仿佛在为事情演变到这般地步而深深痛心。

“我好后悔,后悔自己有眼无珠爱上他,为了他放弃了大城市的工作机会,在这样一个小村落里默默地为他付出一切。可是,他回报我的方式竟然是在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撒手而去。”美凤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痛诉说着,“我好恨,好恨啊!可是这个蠢男人居然还乐呵呵地拿着杜家给他的题目来问我,没经我几句问话便把杜家让他装死的计划和盘托出。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也会背叛他的……虽然我那么蠢地为他做这做那,但有一天我也会在他背后捅刀子……”

“可是,你是怎样把毒药带进杜家厅堂的呢?”涂小姐插嘴道,“难道你没有被检查吗?”

“除了那些比赛的选手,对其他人的检查都是很潦草的,我想姐姐是把毒药用保鲜膜包裹起来,含在嘴里带进去的吧。”朱先生解释道。

美凤突然发狂似的笑道:“你们相信吗?我跟这个蠢男人说,杜家考题的答案就是把墨汁吞下去,他居然相信了。所以当我冲上前去抱住他,对他说墨汁有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了我手里的‘解药’。哈哈!就是这么蠢的男人,却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美凤说着,癫狂的笑声渐渐转变成一阵心酸的哽咽。

“姐姐,这一点也许你错了,”朱先生郑重地说道,“其实,二虎一直到死都深深信任着你。”

“什么?他信任我?”美凤扭曲的脸看起来尤为狰狞,“就算他信任我,也是因为他蠢,他是个没大脑的蠢人。”

朱先生摇了摇头,叹息道:“姐姐,你知道吗?乌头这种毒药,在毒性发作的时候,中毒者是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也就是说,二虎当时强忍着中毒的痛苦,没有吭一声。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他相信你啊,相信你不会害他,相信你给他的是真正的解药!姐姐,这是只有对至亲之人才会有的信任啊!”

朱先生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溃了美凤的防线,她颓然瘫坐在地,直愣愣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突然,她像内脏被撕裂一般号哭起来,声音仿佛穿透整个灵魂,要把内心所有的污秽倾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