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娃娃(第8/10页)
朱先生轻轻地拍了拍表弟的肩膀,说:“其实,你们的初衷也是好的,但恐怕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这么说来,你们对于张酣和村长被害的事情都是蒙在鼓里的了?”
“是啊,那天表演之前根本没有提过要做什么意念杀人的演出,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村长在搞噱头,可后来事情被张子默的父亲越弄越僵,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张子默为什么会没来由地说出‘杀’那个字呢?他的孤独症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他可以理解别人的话语吗?”朱先生问道。
潘奇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和张子默的接触不算多,但根据我的观察和他的治疗师的说法,他应该还无法和人进行正常的交流,你们可以注意到他很少跟别人有目光的接触。患有孤独症的儿童有时会反复发出单字音——通常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张子默的那个‘杀’字实在让我很诧异,除非有人特别训练他念过这个字,否则的话……”
朱先生像是受到很大启发似的点点头,说:“是的,训练他。这里的孩子不都是通过训练来进行表演的吗?我想这个张子默应该也不会例外。”
这番话像一根钢钉狠狠地敲进了涂小姐思维的最深处,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凿出了一点儿光亮,“我想我大概明白张子默是如何对自己的老爹下毒,又如何杀死在三楼的村长了……”涂小姐平静却又带着点儿骄傲地说,“潘表弟,麻烦你把大家聚集到大厅,我要揭开这桩意念杀人案的真相。”
杀人娃娃
警方的调查已经告一段落,县城来的吴警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听了潘奇一番语无伦次的述说之后,决定跟着去“天使村”主楼的大厅看个究竟。吴警官最近正面临升职,在处理案件上面显得更是尤为谨慎。
大厅里聚集着各路人马。张子默照旧是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冷漠地高坐宝台。另外三名“证人团”的成员也默默站在一边,各怀心事。只有记者杨德怀正对着手机大声吼道:“没有的事!意念杀人是千真万确,这是科学的奇迹。我们已经投稿给美国的《科学》杂志,他们很感兴趣,对!对!麻烦你明天就把我的稿子发出去。好的,多谢!”
朱先生静静地站在杨记者身边,忍受着他高分贝的嗓门,眼睛却一直盯着角落的阴暗处。那里站着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女子,神童张子默的母亲柳云慧。不知道是有人把她找来的,还是她不请自来。反正她就如幽灵一般缩在角落里,表情淡漠。
涂小姐如即将登场的女主角,正忙着粉饰装扮,跟新来到的吴警官对着台词。末了,她往大厅中央一站,滔滔不绝地开讲道:“大家都知道,现在‘天使村’已经受到全世界瞩目了。就因为咱们这里出现了一个会意念杀人的超能力者——张子默小朋友。他六亲不认,拿自己的老爹第一个开刀。虽说张酣后来脱离危险,可是张小朋友的魔爪却并没有停下,在我们还没有回过神的空档,他的恩师汪村长再次遭到毒手。两件凶杀案都发生在张子默小朋友具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因此被认为是他用意念所为。而这个手法目前在法律上毫无约束,科学上也无法证明。所以,涉及子默小朋友杀人的这个案例恐怕将改写世界的法律历史,也会改写科学的历史,我说得对不对,老杨?”
杨记者得意地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在科学还不能够证实超能力确实存在的时候,任何法律都对子默无效。事实上,已经有很多科研单位跟我联系,要对子默进行研究,所以你们就不必再拘泥于什么杀人案件了。这是人类科学上的突破,历史上哪一次科学进步没有流血牺牲的呢?”
“老杨,你太激进了!刚才我已经说了,两个案子中张子默小朋友都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一点确实是勿庸置疑的。但仅仅根据这一点,就推断出他利用意念杀人,这跳跃未免太大了吧?”涂小姐显摆道,“科学是不是也得讲点儿逻辑啊?”
杨记者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等一下,你说得我有点儿晕。”杨记者一边擦汗一边辩解道,“当时的情况……你们应该都记得吧?子默突然大叫一声‘杀’,然后把手指向他老爹张酣,那意思不就是说要杀死他老爹吗?再接下来,张酣就在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房间被毒杀了。这难道还不算是意念杀人吗?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密室中的张酣中毒吗?”
涂小姐摇摆了一下身体,说:“既然你说到了细节,我就跟你较一下真儿吧。大家都还记得吧?在张酣的案子里,张子默是先说了‘杀’这个字,然后再用手指向张酣;可是在汪村长的案子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张子默很早就用手指过村长,却要到村长临死之前才说出那个‘杀’字。如果真的是意念杀人,为什么两个案子里面的步骤不一样?”
这时,站在一旁的吴警官恍然大悟地叫道:“这是凶手根据情境所做的灵活变通吧?感觉上,张酣的案子似乎是在他说完之后才决定做的,而村长的案子却是早就预谋好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令他说出‘杀’字。涂小姐,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案子也许只是单纯地伪造不在场证明的诡计而已!”
“吴警官,你说反了。事实上,张酣的案子是预谋已久,而村长却是凶手临时起意被杀害的。”涂小姐笑眯眯地说道,“大家仔细想想,村长的案子其实漏洞百出。虽然在张子默说出‘杀’字的同时村长被刀刺中,但这也不能说明是意念杀人。任何一个人,只要当时不在大厅,都有机会在楼上刺杀村长,然后再躲起来或者跳窗逃走。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奇妙诡计,就跟他们所表演的聋人听音乐一样,只是利用了心理的定势。那就是——张子默在说出‘杀’字之后,利用意念杀死了密室中的张酣;那么在他同样说出‘杀’字之后死亡的村长,也必然是被他用意念杀死的了。”
“哼,精彩、精彩啊!”杨记者悻悻地拍手道,“可惜涂小姐这番推理不过是纸上谈兵,纯属想象罢了。首先,张子默患有严重的儿童孤独症,他听不懂别人对他的教唆,因此哄骗他做出任何行为都是不可能的。试问,他要如何在恰到好处时机说出‘杀’字?其次,你说我们对村长死亡原因的解释是受到张酣那个案子的影响,是一种心理定势,那么,这是不是表示,你也承认张酣那个案子确实是意念杀人呢?”
“张子默听不懂别人的话,但是有人可以训练他啊!通过训练就可以做到了。”涂小姐的阵地再次失守,语气慌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