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弦之名(第9/9页)
“如果那盆水没有毒的话,那么胡大宽能够接触到有毒物质的机会……”涂小姐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张湿纸巾上面有毒,胡大宽是在用它擦手之后中毒的,对不对?”
“原来如此。”孟钢也感叹道,“那张湿纸巾就是莫舒兰给胡大宽的!但我不明白的是,王小化和李子鸣也都用湿纸巾擦了手啊!胡大宽又为什么这么听话,一定要用莫舒兰给的纸巾擦手呢?如果胡大宽选择不使用湿纸巾,那么凶手的杀人计划不就破产了吗?”
这时,涂小姐发现那四个学生的脸色都很难看,仿佛内心充满了怨恨和后悔。
朱先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语气坚决地说:“我想,莫教授在前一天应该分别对他们五个人说过这样的话:‘你们当中出现了叛徒,明天我要用圣水制裁他。我只把解药给真正忠实于我的人。这些人当中你是最忠诚的,所以拿着这解药,能够保你平安无事。’这就是他们几个在接受圣水测试之后,都急着用湿纸巾擦手的原因。范小姐,我说得对吗?”朱先生转过头对范文丽说。
范文丽默默地点点头,说:“莫教授事先已经告诉我们那盆水里面有毒,把手伸进去之后要立刻用涂有解药的湿纸巾擦手。所以,当胡大宽被毒死的时候,我们心里面都很明白,他是那个没有拿到解药的叛徒。”
“小丽,你居然背叛我!”莫教授愤怒地吼道。
“等一下,我有点儿被绕晕了。”涂小姐疑惑地说,“刚才说,胡大宽拿到的纸巾上面有毒,现在又说莫舒兰给了他们解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实上,那盆圣水是无毒的,而他们拿到的也根本不是什么解药,只是普通的湿纸巾而已。”朱先生语气中带着悲伤,“只有表哥拿到了涂着毒的湿纸巾,当他以为在用解药擦手的时候,其实是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
“我们被骗了……”贺小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情绪几近崩溃,“我还以为自己对胡大宽只是见死不救,却没想到我们都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而已!”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操纵的把戏,你还拿我们做挡箭牌!”李子鸣也大声呵斥道。
“你们不要听信他们的,他们没有证据,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莫教授大声地喊道。
“教授,我们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居然利用我们来害人!”范文丽勇敢地迎向他,斩钉截铁地说,“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作心腹。”
“是,我们手上有所有的证据,包括那些录下来的新闻、用来净化污水的试剂……”王小化恶狠狠地说,“既然你对我无情,就别怪我把一切都抖出来了。”
莫舒兰慌乱地看着眼前曾经忠实于他的学生们倒戈相向,感到整个“弦之城”在顷刻间陷入崩溃。
囚徒的困境
“喂、喂,再跟我说一下嘛!莫舒兰为什么要骗所有人说那盆水有毒呢?他想要除掉胡大宽的话,直接给胡大宽毒药不就好了吗,何必多此一举?”涂小姐一边对着电脑上的稿子,一边给朱先生打着电话。
朱先生躺在自己简陋的单身宿舍里,并没有直接回答涂小姐的问题,反而说:“在侦讯的时候,我发现那几个学生彼此之间充满了嫌隙。你回想一下,是不是感觉他们每个人都对其他人有很深的芥蒂?”
“好像确实是这样,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涂小姐问。
“这是一个典型的囚徒困境。我想这是莫舒兰故意造成的局面,让这些人彼此看不惯,于是谁也不去向其他人求助或者求证,更不会有人为别人站出来。这就是莫舒兰操纵这些人的方法。”
“事先告诉那些学生说那盆水是有毒的,所以当表哥死去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吱声。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帮凶,手中拿着解药,却眼睁睁地看着没有解药的人死去。这样一来,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个心理上的犯罪同盟。由于他们之间不会互相求证和讨论,所以也就永远都看不穿莫舒兰布下的局。反而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莫舒兰最信任的学生。这是个一箭三雕的策略,既除掉了叛徒,又巩固了他的团队,还在我们面前表演了一出集体意志的超能力,好让涂小姐你为他写报道大肆宣扬。”
“原来如此,这手段真的很高明!莫舒兰通过假装给他们解药的方式,让那几个学生共同背负杀死胡大宽的罪名。这样,就没有人会说出事情的真相了,而且今后会对他更加忠心。”涂小姐仔细思索着其中的逻辑,“怪不得你说那盆水是无毒的时候,那些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那么奇怪。”
“对!在我最初和范文丽接触的时候,她还认为有毒的水是被教授用什么方式调换了。后来,我反复跟她解释这中间根本没有作弊的机会,他们只是单纯地被莫舒兰教授利用了,她才恍然大悟,并且决定帮我做证。”
“这其中好像有种微妙的心理。”涂小姐细细体会着那几个人的心情,“一种情境下,自己是拿着解药见死不救的从犯;另一种情境下,自己是被欺骗、被利用的人,与毒杀胡大宽这件事并没有直接关系。怪不得那几个人后来都爆发了,想必是心里压抑许久的罪恶感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吧。”
“涂小姐,你体会得很到位。”
“哼,我当然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了,”涂小姐突然提高了音量,“我也被人背叛过啊!被某个不明真相、不识大体、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和外人勾结起来狠狠骗了我一把。”
“涂小姐……”朱先生感到耳膜快要被刺穿了。
不过,帮着“外人”是什么意思呢?朱先生害羞地笑笑,继续柔声细语地哄着“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