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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号营地的时候,乌云密闭,眼看着又一场暴雪即将来临,我坐在帐篷高侧那边的砾石上,手肘放在膝盖上,用望远镜对准珠峰,就在乌云遮住视线之前的短短几秒,我看到白雪覆盖的峰顶上有绿色和金色的东西摇晃着。
怎么会是绿色和金色的?他们在仅有27,000英尺高的六号营地时,上面风势渐大,天气也越来越恶劣,但理查和雷吉绝不会将大帐篷搭建在山峰上。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除非他们真想一起自杀,也许两人会将胳膊搂在一起,蜷缩在睡袋里,等到接下来的探险队登顶后发现他们。
他们在这段旅程中互相爱上对方了吗?我迟钝地想,感到心中隐隐作痛。他们是否早就达成过某个疯狂的决定,要一起死在珠峰顶上?
接着,我记得雷吉的大帐篷里并没有金色,肯定是那面印有布罗姆利家族徽章的旗子,上面是一只狮鹫和一只鹰为一根金色的长矛厮杀的图案,那个倒是绿色和金色的。肯定是那面珀西带到山上的丝绸旗,也就是雷吉从那具尸体的口袋里拿出的那面旗子。
山顶上是珀西瓦尔和雷吉的旗子!
但刚才在白雪盖顶的山峰上闪过几秒钟的织物有一个人那么高。怎么可能是那面小旗子……
然后我记起来了。我们分开的时候雷吉还将让-克洛德的冰镐拿去了,她将冰镐挨着两把短冰镐绑在了她背包的外面。
我咧嘴笑了笑,将刚才所见讲给帕桑医生看了。他从我手里拿过望远镜,抬头看去,但现在云层已经越来越厚,我想他应该没机会看到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在峰顶气流的作用下,那块绿色和金色的织物呈水平方向晃动了短短的三秒钟,那一幕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现在又感觉呼吸困难了,当我将金属氧气罐的带子背到背上,将一些东西放到提袋中时,我在六号营地的砾石旁边站了好一阵,弯腰一阵猛咳,发现自己居然将鲜红色的血溅在了黑色的石头上。
“我喉咙里又有什么东西结冰了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我用沙哑的声音对帕桑说。
他让我张开嘴,这样,他就能用雷吉那个威尔士矿工头灯微弱的光帮我检查了。
“不是,佩里先生。”过了一阵他说,“里面没有阻塞物。但你喉咙的左侧壁非常粗糙,都肿了,有可能完全阻塞你的上呼吸道,除非你赶紧躺下来。”
“然后……我就会死吗?”我说。我现在已经处于极度疲劳状态,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丝毫不能引起我的兴趣了。
“不会的。雅各布先生。这种情况很正常,我帮你做个简单的气管切开手术就可以了……在这儿。”他用一根戴着手套的手指往我的喉管里摸着,“吸氧装置上有不少玻璃管和橡胶软管。”他继而又说。
做个简单的气管切开手术,我良久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要是手术失败呢,帕桑医生?”我用沙哑的声音说,痛苦的声音听着像是在哀鸣。
“然后,为了防止你的肺萎缩,我还要在这里弄个小洞,这样才能让你萎缩的肺再度充气,让你能够再次呼吸。”他说着将那根戴手套的食指放在我左胸上。“那些不同型号的软管和阀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在温度这么低的情况下用沸水给这些东西消毒。”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在上面打个洞,将一根氧气软管伸出来,导入空气,让我萎缩的肺再次充气?
我将背上那个氧气罐往上挪了挪,系紧带子,戴上氧气罩,用从没有过的坚定声音说:“我可以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