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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旦上到东北山脊,”理查说,“如果上面的风没将你们吹下来,那情形就如同攀爬被冰雪覆盖、往下倾斜的陡峭石板登上山顶。不过第三台阶的情况又全然不同。”

我和让-克洛德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们在珠峰的山脊地图上见过那三个台阶,但在地图和远距离拍摄的照片上,那里跟普通的台阶差不多,并非真正的障碍。

“第一台阶在北壁下面一点,从下面可以轻松绕过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再次登上那个山脊。”理查说,“至于第三台阶,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人知道那里的情况。但第二台阶……我曾上去过。第二台阶……”

理查的表情很是奇怪,像是很痛苦似的,他好像正在讲述一战发生的恐怖经历。

“第二台阶没办法绕过去。那里就像无畏号战舰灰色的船头,旋云飞转,飞雪扑面。马洛里和欧文就登上过第二台阶,现在,我们三个人必须不借助任何工具攀爬上去,那里高约28,300英尺,在那上面每迈一步都会让你喘上两分钟。”

“我的朋友,东北山脊上的第二台阶,也就是那个像极了战舰的船头和前部灰色的船体堪称我们登顶的拦路虎,那里高约100英尺,比你们今天爬去取烟斗的山脊要低得多,但这段距离十分陡峭,处处都是危险、易碎的岩石。大风来临之前,我发现唯一可以登上第二台阶的路线是一条十五六英尺高的垂直小道,就在我们自由攀爬路线的上方,这条小道上还有三条宽宽的裂缝,一直通到第二台阶的顶端。当然这是我在登山伙伴诺顿生病之前看到的,我们就是因为他病了才被迫下山的。”

“如果刚才你们还登上了那个通往山顶的悬壁,你们刚才的攀岩可被认定为非常艰难级[23]。从技术上而言,登上超过28,000英尺高的第二台阶,已经超过了登山俱乐部的非常艰难级。记住,即便带着重重的吸氧装置,你在那么高的地方,甚至更高的地方每待一秒钟,身心都会受不了。在这样的高度下,甚至没办法爬上岩壁。山脊上还有更高的第三台阶等着我们,那才是真正的拦路虎,先得登上顶峰下面那块金字塔雪坡,然后才能挑战几乎不可能战胜的第三台阶。”

让-克洛德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地盯着理查。

J.C.终于说话了:“所以,你才想看看我们,确切地说是想看看杰克能不能完成刚才与之类似的自由攀登,然后像拎包一样把我拎起[24]。他做到了,可我还是不明白。难道刚才的行为就让你觉得我们能在超过28,000英尺高的地方攀登?”

理查露出了热情的微笑。“至少我相信我们去到那里不算是自寻死路了。”他说,“我相信我能征服第二台阶。现在,我觉得杰克上到那里也没问题了,当然,你也没问题,让-克洛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够登顶珠峰,除了马洛里和欧文冻僵的尸体外,我们不知道第二台阶上面的情况。当然,他们的尸体也有可能在第二台阶的底端,但这意味着,我们至少可以放手一搏。”

我将最后一根绳子卷起来,搭在肩膀和帆布背包上,想着这一切,尽管我刚才很愤怒,但我已经原谅理查莫名其妙让我们去拿烟斗的举动了。马洛里跟着理查爬过之后,还不借助任何工具独自上去了呢——这事儿多刺激呀!因为据理查所言,马洛里擅长利用绳索下降法进行侦察。

我们往停在远处的车走去,登山结束后,我们还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感觉内心像是在飞翔一般。我的心,我的灵魂,或者说我们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在快乐地飞行,在我们头顶翱翔。

我们三个即将去攀登珠峰了。

不管是否能找到珀西瓦尔・布罗姆利勋爵的尸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但我们三个将用攀登阿尔卑斯山的方式,登顶世界上最高的山峰。理查觉得我们能登上第二台阶垂直岩壁上那个“无畏战舰”的船头。至少,我没问题。

那一刻起,我内心像是燃烧着一团烈火,在随后的几个星期、几个月里,那团火一直都在燃烧。

我们马上要去攀登那座该死的山了。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我们三个将登上世界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