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妙的骗局(第5/18页)

他娶了一位公爵女儿为妻,可那女人从小娇生惯养、爱耍脾气,深信她有权获得在汉普郡的一座大庄园,包括周围的一块地皮,还有一群名贵的马匹。迎娶斯莱德夫人绝非易事,但她使他很快获得了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这对于事业常常有所助益。

他还锦上添花地在骑士桥添了一套漂亮公寓,他对此的辩解是,这套屋子方便他去达西大厦上班。他凭借岳父大人的影响在达西得到工作,并最终爬上了副董事长的职位,仅次于刻板尖酸的董事长盖茨黑德公爵。

精明的投资也许已经带给他财富,可他坚持自己操作,而这也是他作出的最糟糕的决定。外汇交易市场最好留给懂行的怪才去操作,对这点毫无认识的他,把重金投到了欧元里,并眼睁睁看着欧元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下跌了三十个百分点。更糟糕的是,他是大量借钱投资的,而他的债权人已经明确表示,要取消抵押品赎回权。总而言之,他债台高筑。

最后,还有他在伦敦的情人。这是他犯下的最见不得人的错误,是他所不能摆脱的一个习惯,开销也极其惊人。他的眼光落到了那封信上。它装在一只达西大厦信封里,因此是一封内部信件。信是写给他的,但信封上的笔迹他不认识。那家伙难道不会使用电脑或者没去找秘书?它肯定是今天出现的,要不然贝茨小姐在头天晚上就会见到。他感到好奇。谁在通宵达旦工作?谁在他之前来过?他撕开了信封。

写信人显然对文字处理软件不太在行。段落的输入格式都不太正确。抬头“亲爱的斯莱德先生”字样是手写的,落款处签名是本杰明・伊文思。他不认识这个人。他瞟了一眼信头:绘画大师鉴定处。

肯定是某个心怀不满的职员在发牢骚。他开始阅读,最后,第三段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相信它不是一幅很大的祭坛画打破之后的一块碎片,因为其形状和木板边缘不像是从一幅更大的画面中分离出来的。

它有可能是一张单幅的虔诚画作,也许是一位富商为其私宅定制的。即使经过几个世纪的积尘和污染,它似乎仍与一位绘画大师的已知作品有某些相似之处……

当佩里格林・斯莱德看到名字时,他猛地呛了一下,把满口的格雷伯爵茶喷到了他的苏尔卡领带上。

虽然要花些费用,但我认为应该采取措施,把画作清理干净,恢复原貌,画面清晰以后,可请求科伦索教授研究一番,以增加权威性。

斯莱德把那封信又读了三遍。在骑士桥旁边的这栋大厦里,他办公室里的灯光孤独地刺破黑暗,他一直在思考他可以做什么。他用自己的电脑查阅客户记录,想搞清是谁把它送进来的。特・戈尔。一个没有电话、没有传真、没有电子邮箱的男人。只有一个位于贫民区的廉价单室户公寓的真实地址。所以,是一个贫民,而且肯定是一个没有知识的人。那就剩下本杰明・伊文思了。嗯。信件内容结束了,在签名下面有这么一行字:抄送塞巴斯蒂安・莫特莱克。佩里格林・斯莱德站起身来。

十分钟后,他从绘画大师鉴定处回来了,手里拿着那只麻布包裹和抄送的信件。后者可在以后烧毁。这绝对是副董事长该做的事情。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佩里?”

他立即听出了那个声音。他嘴里发干,声音拘谨又沙哑。

“是的。”

“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是的,玛丽娜。”

“你说什么?”

“对不起。是的,玛丽娜小姐。”

“这还差不多,佩里。我不喜欢你把我的抬头省略掉。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真的很抱歉,玛丽娜小姐。”

“你上次来看过我以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嗯?”

“圣诞节前夕工作很忙。”

“这段时间你变得很淘气呢,是吗,佩里?”

“是的,玛丽娜小姐。”

他的胃液似乎在搅动,手心也在出汗。

“那么,我认为我们应该对此有所作为,你说呢,佩里?”

“听你的,玛丽娜小姐。”

“好,听我的,佩里,听我的。七点整,小伙子。别迟到。在我失去耐心的时候,最讨厌等人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电话挂断了。他的双手在颤抖。她老是把他吓得魂不附体,即使是电话里的嗓音也是如此。而那嗓音,以及之后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

一月

“我亲爱的佩里,我真的感到既荣幸又好奇。为什么要安排如此丰盛的午餐,而且是在刚过完新年这么早的时候?我倒也不是在抱怨。”

他们在圣詹姆斯街旁佩里格林・斯莱德的俱乐部里。这天是一月四日,自我放纵的英国人刚刚结束新年假期开始工作。斯莱德做东,客人雷吉・范肖是庞特街上的范肖画廊的业主。这时候,范肖正赞许地看着餐桌上斯莱德所点的龙船庄葡萄酒。

斯莱德微笑,他摇摇头表示旁边桌子上就餐的人离他们太近了,现在还不方便说。范肖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使我越发感兴趣了。现在我必须等待,按捺住好奇心,等到喝咖啡的时候。”

他们二人去楼上的书房喝咖啡。斯莱德简明地解释说,六个星期前,一个陌生人从街上走进来,带着一幅他认为也许会有些价值的脏得难以形容的旧油画。碰巧,由于绘画大师鉴定处工作量过大,只有一个人审查了这幅画,一个年轻但显然很聪明的助理估价师。

他把伊文思的鉴定报告从桌面上推向那位美术馆业主。范肖开始阅读,一边放下手中那杯珍藏的波尔多,唯恐把酒打翻,然后说:“上帝呀。”唯恐上帝没有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

“显然你得听从他的建议。”

“那倒未必。”斯莱德说。他仔细解释了心中的打算。范肖的咖啡冷了,他的葡萄酒也一口未喝。

“显然还有一封同样的信。塞贝・莫特莱克会怎么说呢?”

“那封信已被烧毁。塞贝在前一天去了乡下。”

“那电脑里还有记录。”

“已经没有了。昨天我请来一位电脑专家。数据库中的那部分内容已经被删除了。”

“那幅画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我的办公室,已经被安全保管起来了。”

“告诉我,你们下一次绘画大师作品拍卖会安排在什么时候?”

“二十四号。”

“这个年轻人,他会注意到的,他会向塞贝・莫特莱克抗议。塞贝也许会听信他。”

“如果让他待在苏格兰的北方就不会了。我在那里有一位朋友,我可以去打电话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