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七 花窗(第11/12页)
“你是孟……孟……”盛遥脑筋里还是一坨浆糊一样的代码呢,这人名字到嘴边,愣是没想起来。
“孟青梓。”青年先是脸色沉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勉强地对盛遥一笑,“我们上次见过的,盛警官。”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可是盛遥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么的,觉得这人的语气里有种挺讽刺的东西,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就好像盛遥简直是个老年痴呆,连刚见面的人都不记得。
盛遥觉得自己有点过敏,于是他平静地说:“嗯,孟先生,请坐,请问你今天来是……”
孟青梓坐下来,额前的头发自然而然地就垂下来,他的背微微地弓起,眼睛注视着地面,大半张侧脸对着盛遥,显得特别颓废,半晌没说话,还好接待他的是盛遥不是杨曼,盛遥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良久,孟青梓才低低地说:“我……想问问阿皎的案子怎么样了?”
盛遥以一种有些公式化地口气说:“对不起,这个我暂时不能透露,我们也有规定。”
然后他又把口气放柔,轻声问:“我能不能问问,你和受害人是什么关系?”
孟青梓抬头看了盛遥一眼,目光有些飘忽,和他一触即移开,然后又低下头:“他是花窗的熟客了,很多人都喜欢他,我就是来替大家问问。”
平白无故地跑到警察局,“来替大家问问”?盛遥是个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看着这位“人民代表”,心里突然警钟大作,然而他表面上依然笑得很四平八稳:“我们现在已经抓住了一条新的线索,请相信我们会尽早破案,还你……你们的朋友一个公道。”
这时候,孟青梓再次抬头看了看盛遥,好像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一样。
盛遥只是微笑着。
好半天,孟青梓才迟疑了一下,默默地冲盛遥点了点头,随后站起来:“哦,那……那我先走了。”
他说完,也没和盛遥打招呼,就站起来离开了,比来时候动作似乎快了好多,盛遥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下去了,重新打开笔记本,飞快地输入了一串字符,随后眉头越皱越紧,抬手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刚才从我办公室里出去的那个人,麻烦找几个兄弟盯住他。”
说起来也巧,盛遥打进来的时候,正好姜湖也在往回打,结果两边都占线了。知道他们那边也忙,姜湖只好把电话放下,跟沈夜熙他们一起翻找姓孟的户籍档案。
东青是个相对传统的地方,原来是个村子,最近几年旅游业兴起了,才渐渐为外人所知,以前还挺闭塞的,镇上常见的姓氏也就五六个,其他那些都是后来从外地迁进来的。老户籍警说,镇上姓孟的人很少,他们几个人翻了半天,就翻到了三家。
这时,盛遥的电话终于再次打进来了。
盛遥一提起电话就说:“小姜,我跟你说,有点新情况,有一个人,你看我们是不是注意一下。”
姜湖问:“孟青梓?”
“是……呃?”盛遥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掐指算出来的吗?你是白娘娘还是小青姐姐?”
姜湖:“……”
随后他心里迅速转过几个念头,又问:“你突然注意到这个人,是不是他又去过局里?”
盛遥噎了半晌:“靠,神了,我明白了,你是法海哥哥。”
“不难猜,那自作聪明的凶手打从我们第一天去花窗,就企图干扰我们的调查。”姜湖这句话说得格外顺流,“你跟他说什么了?”
盛遥笑:“我能跟他说什么,丫甩着人大代表的范儿过来,一张嘴就是代表组织来询问,我还能跟他说什么?已经叫人跟上了,我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你猜怎么的?”
“十年前从东青镇里走出来的。”姜湖说。
“你有完没完!一个关子都不让我卖,憋死我又不算牺牲,你负责吗?”盛遥愤怒地吼,“对,他就是改过名字,以前叫孟小柱。”
“孟小柱?”姜湖重复了一遍,也是说给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听。
沈夜熙“哗啦哗啦”地开始翻找,老户籍警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皱起眉来:“你说……孟小柱?”
沈夜熙顿住:“你认识这个人么?”
老户籍警神色古怪地犹豫了一下:“是有……咱们这以前是有个孩子,叫孟小柱,已经好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家老房子倒是还留着,也不知道他人去哪里了。”
盛遥说:“这个人辗转过很多地方,换过很多工作,在一个地方总是待不长,最后在花窗留了下来,不过刚刚我打电话问了问,因为顾客投诉,同事间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店里打算合约一到期就把他辞了呢。”
沈夜熙一把拿过姜湖的手机:“盛遥,别客气了,先把人抓了扣起来,我说丫怎么那么积极呢,敢情是心里有鬼。”
盛遥怪叫一声:“得嘞,立马儿的,最爱干抓人这活了。”
立刻放下电话跑了。
这边,姜湖和沈夜熙在老户籍警的带领下,出发去找孟家老宅。
老户籍警说:“说起来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当初的人走得走,死得死,也就没啥人记得了,这孩子……这孩子真作孽。”
姜湖隐隐地猜到了些许事实,没吱声,跟在沈夜熙旁边,静静地听着。
“孟小柱他爸,是个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先前那会儿他妈活着的时候,两口子感情倒是不错,还收敛着,可是后来生了孟小柱之后,孟小柱的妈身体就不行了,病病歪歪的,没两年,就走了。那姑娘长得俊俏,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老户籍警摇摇头,“老实话,别人家的事谁也说不清。可她这一走,孟小柱的爸孟洪文就恨上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喝多了……喝多了那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都做些什么?”沈夜熙问。
“咳,打骂这就都是家常便饭了,我们家的小子那时候跟孟小柱一个班,孩子回来学,说孟小柱的胳膊上都是青紫印子,一条一条的,我和他妈还不信呢,什么爹能那么打孩子的?虎毒还不食子呢。”老户籍警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是后来有一次,下雨了,我去学校接儿子,正好看见孟小柱,额头上带着老长一道血口子,结了痂,动作大了还往外冒血沫,我吓了一跳,就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是走路摔的。”
“我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能不知道摔个跟头能摔出什么伤口来?后来还出了一件事……孟小柱家隔壁有个丫头,跟野小子一样,爬树上房啥事都干,有一回爬墙上玩,看见了孟家的院子。”老户籍警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她说……她说孟小柱不要脸。大人就问她,说孟小柱怎么不要脸了,那丫头说,看见孟小柱在院子里光着身子,他爸正死命地拿鞭子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