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道 九 审判者(第13/28页)

汪警官心说,上回来的时候,这年轻人看着挺无害挺温和的一个人,怎么这会这么咄咄逼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和新闻,说句不好听的,分局这种地方,放个屁都能砸着脚后跟,谁跟谁有点啥事都得满城风雨一阵子,有道是庙小妖风大,坑浅蛤蟆多。

沈夜熙提起的,汪警官自然是听说过的,可是又不好意思明着承认,毕竟丑闻也就算了,这可是和谋杀扯上关系的——还有可能是连环谋杀,还有多少事比这个罪名更大?一句话说错了,问题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汪警官本来想打打太极混过去,谁知道被那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人一口道破。

沈夜熙不笑了:“小汪,这多大的事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有数,你要真知道什么,千万别瞒着,有什么不好说的咱可以私下交流,我提醒你一声,你可别犯糊涂。”

汪警官叹了口气:“这事……这事大家都是私下传传的,谁也没看见,这咋说呢?”

“这么说,是确实有这么回事了?”

汪警官点点头:“张小乾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你也知道,咱这部门里,女人就不多,好看的女人更不多,尤其是刑侦组反黑组那帮女的,一个个又黑又壮的,还不如爷们儿秀气。长得能看出是女人来的呢,刑侦那边的小陆算一个——就是你们那天看见的搀着老太太出来的那位,张小乾刚来的时候,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嘴里不干不净地把人得罪了,后来还动手动脚来着,让小陆给揍了一顿,据说是小陆家里又花钱又什么的,才把这事情给压下来了。反正那小子是不敢再打小陆的主意了,就把目光转移到小钱这。”

他摇摇头,钱莎是法医,本来就是那么斯文的一个人,不像那小陆是个泼辣户,别说动手,连说话都慢声细语的。她平时里也是个好脾气的,这姑娘脸面也薄,要不是真的受不了了,她怎么会把这件事捅出来?

反正汪警官自己这里,是真的相信,张小乾这个衣冠禽兽混蛋王八蛋是真的对人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说句话沈队你别嫌我心术不正,张小乾这么一死,表面上大家都不好意思表现,其实心里拍手称快的好多呢……特别是,他死前、死前还被……都说是报应。”

姜湖和沈夜熙对视一眼。

杨曼一路上揪着小实习生冲向了女厕所,实习生战战兢兢地指着公共卫生间说:“就、就这个。”

正好对面苏君子也带人过来,杨曼把手伸进腰里,拎出一把手枪来:“苏哥你替我罩着点,我进去看看。”

苏君子点点头:“里面有人么?”

没人应声。

“没人我们进来了,搜查!”

还是没人应声,杨曼推开门进了女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环境也很干净,看来这分局里女人真是稀有动物,厕所的使用频率不高。

杨曼脚步一顿,停在一个小隔间外面,目光往下,苏君子顺着她的目光,从门板底下透出的微光看,里面好像有个影子。

杨曼伸手敲门:“市局的,奉命搜查,谁在里面?”

依然是没人应声。

“姑娘,你再不出声我可踹门了。”

苏君子转头瞄她——你这腔调怎么跟个女流氓似的?

见仍然没人说话,杨曼冷笑一声,说了句“闪开。”

然后她飞起一脚,把从里面反锁的隔间门给踹开了,门轴一声尖叫,登时断了。

隔间的门打开,里面一个人顺着墙飞快地滑了出来,苏君子一把将杨曼拽回来:“小心!”

杨曼退后两步,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个人直挺挺地倒在众人面前。

静默了片刻,一边的年轻实习生失声叫出来:“钱……钱老师!”

女人的小腹上插了一把刀子,眼睛大大地睁着,血已经干了。苏君子蹲下去,伸手探她的颈动脉,随后摇摇头。

杨曼目瞪口呆地把枪重新插回自己腰间:“简直是见了鬼了。”

“沈队。”冯纪急匆匆地拨开人群进来,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套小汪话的沈夜熙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愣了一下。

“沈队,钱莎死了。”

“什么?”——这是在场三个人的一致反映。

沈夜熙顺手把空可乐瓶子捏扁扔在走廊的垃圾箱里,面沉似水:“带我过去。”

钱莎的尸体已经冰冷了,法医说最少是死了一两个小时了,身上有两道伤口,胸口上一刀,小腹上一刀,卫生间的门只能从里面扣,不能从外面锁,凶手为了怕被发现,在门内侧贴了一串胶布,不算结实,推一推是推不开,看起来就像是锁上了一样。后来被杨曼踹了一脚,整个一扇贴住的门就全给踹了下来。

整个分局的人都被惊动了——这事情实在太过前所未有,居然杀人杀到警察局来了,简直是有史以来最胆大包天的杀人犯。

沈夜熙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有点难看,低低地吩咐了几声,让人把围观的都挡在外面,隔离开来一个个地问讯。姜湖站得稍远一些,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在卫生间门口的墙角处,盯着地上的尸体,这是一个有点防备性的姿势,草草看过钱莎的尸体以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模样,若有所思地站在一边。

“怎么样?”苏君子走到他身边,“你还觉得凶手是她么?”

“我只知道她不是畏罪自杀。”姜湖说话的声音极轻,嘴唇几乎不怎么掀动,“你看到藏尸的那道门后边贴的胶布的形状了么?”

苏君子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那些个……叉字?”

“那不是叉,上面有剪裁过的痕迹,你仔细看的话就会明白,凶手的本意,是贴出一个蝴蝶结来。”姜湖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些,耳语似的,目光从在场忙碌的工作人员身上扫过,“这尸体是凶手给我们的礼物。”

姜湖顿了顿,又轻声问:“你说,钱莎为什么会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地死在这里?”

苏君子侧头看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

姜湖轻轻地伸出食指,在嘴唇上比了一下,然后拍拍苏君子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方在示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