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5/5页)

“是的,我也听老公说了。前不久,赤坂的餐馆里开过一次新社长和董事的联谊会,我家那位也去了。”

“泽田先生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说呢。好像只说了一个,营销啊、会计部门的董事啊,像是会变动的样子。”

盐月显得过于沉默,令伊佐子突然有所领悟。

“喂,我老公是不是也会被逼辞职?”

伊佐子一翻身,盯住了盐月的侧脸。盐月抽了一口烟。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有这个可能。”

“哎!果然啊。”

伊佐子点点头。自联谊会后,信弘的态度总让人觉得有点儿暧昧,也没了精气神儿。伊佐子将其归结为丈夫年事已高,其实是信弘在隐瞒已收到新社长要求他卸任的内部指示了吗?

“你老公搞技术开发,算是S光学的恩人。S光学能成长为大企业,也是托了他的福。所以前社长才会给他一个终身董事的待遇,这个就算在别的公司也没有先例。不过新社长嘛,总体而言都不太愿意沿袭前任的方针。尤其是前社长行事欠妥,经营不善,导致银行方面握有更大的发言权,有人说他们要废掉这个终身董事的位子。传言就是这样。而且现在又是技术革新的时代。”

也就是说,信弘的技术已经落伍,对公司再无助益了。这也意味着S光学的“招牌”已封存入库。

“不过,现在还只限于传言,并没有定下来。你呢,现阶段最好什么也不要问你老公。不过刚才听了自传的事,我觉得我能理解你老公的心情。”

“也就是说,他已经做好了隐退的准备,是吧?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有点儿怪,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一旦被解雇,他就没收入啦。”

“我也不清楚新社长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得那么过分。怎么说呢,只是我个人的感觉,泽田先生毕竟是S社的恩人,就算辞掉董事的职务,也能挂个技术顾问的头衔,享受相同的待遇吧。新社长也不能完全无视前社长许下的约定,至少工资还是会给的。”

“真的会吗?现在要是没收入了,可就惨了。这三年里一定要让他有钱赚才行,我的一切计划都是以此为前提制订的。”

“至于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舅舅通过银行施压,让新社长同意维持泽田先生的现状。反正听你说的,只要三年就行了嘛。”

“真的吗?你能这么做的话,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开玩笑的啦。再怎么说,你看我这立场,能管你老公的事吗?”

“我老公又不知道我们的事。”

“就算不知道我也于心不甘啊,毕竟是我把你让给泽田先生的。”

“不行吗?”

“是伦理观不允许,而且我还和你做了这样的事。”

“就因为做了这样的事,你去帮帮他不好吗?”

“我总觉得你的想法有点反常识。”

“常识算什么?就算认真遵守常识,也不会有人在你困难的时候借你一分钱。大家都是看重自身利益的人!只有碰到那种没危险、影响不到自己的问题,才会对别人指手画脚。可是对快要淹死的人来说,光是为了活命就已经精疲力竭了。我呢,很快就要变成寡妇了,在这个不上不下、说老不老说小不小的年纪上。这个阶段的女人活得最艰难,所以我才要拼命啊!而且直到现在,我都靠不上老爹。那时,你巧妙地把我扔给了泽田,心里松了一口气吧?像这样偶尔来往来往可以,全揽下来还是不要了,对吧?你的这些滑头心思,我是知道的。”

“哎呀哎呀,你倒把矛头转向我了。”

“我是实话实说。所以,我正在做准备,让自己能好好活过后半辈子。如果不按设想的做,我就会错失机会。到了我这把年纪,是不可能再重头来过的。”

“今天晚上你对年龄问题特别关注啊。”

“是啊,我说的是实话。”

“好吧,我也不是不明白……话题扯远了,我们下次再说吧。现在也该收拾收拾起来了。”

“可不是嘛。你再躺一会儿,我先去浴室收拾一下。”

伊佐子从床上下来,看见街市霓虹灯的红光匍匐般地从绿色百叶窗的缝隙中渗了进来。她一边往小浴缸里放热水一边想,必须及早考虑如何确保财产归自己所有。

伊佐子一个人从旅馆旁的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经过那家加油站时,站在马路对面的工作人员向她招了招手。她刚刹住车,长头发、高个子的工作人员就跑了过来。

“怎么了?”伊佐子摇下一半车窗,打量工作人员的脸。

“晚上好,夫人。您是要回家吗?”

“是啊。”

“好晚啊。”

长脸上露出了狎昵的笑容。伊佐子送信弘去联谊会时,在这里加过油,而此人就是那三名工作人员中的一个。

“要你管!”

现在是孤身一人,所以不能假以辞色。

“你看,变脏了不少呢。”

伊佐子以为对方故意说怪话,转念一想才发觉,近一个星期来还没洗过车。

“洗车的话,明天路过这里时再请你们洗吧。”

“除了洗车,也上点蜡吧。光泽也淡了很多啊。”

打蜡要一个小时,但工作人员往往是一边涂蜡一边干其他的活儿,所以总是会花三个小时。明天必须到百货商店订购桌子和椅子,所以伊佐子觉得可以把车留在这里,趁上蜡的时候打的去商店。

“那就明天拜托你们吧。”

“这样啊,那我们就恭候大驾了。大家都很乐意看到夫人的脸哦。夫人再见,晚安。”

长脸往后一退,扬起了手。可能是伊佐子绷着脸,他也没敢多开玩笑。

回到家,把车开入车库,听到声音的沙纪开门迎了出来。

“你还没睡啊?”

“是的。”

“老爷呢?”

“吃过晚饭后,六点左右的时候睡下了。”

“是吗?来没来过电话?”

“有一个,是一位叫浜口的先生打来的,他说希望夫人明天能回个电话。”

律师的事还没告诉浜口,想必他是来问后续情况的。为了别被那些家伙缠上,必须尽快结束这桩麻烦。